伊凡说的是对的。

虽然很天气很冷，她的手脚也是冰凉的，但是因为最后和凯兰一起生活的开心回忆，她觉得很温暖。

这好像是重生以来最放松的时刻了。

夏莉丝塔把半张脸埋在了高高的毛衣领里面。

背照曦光，她往来时的方向眺望，当眼神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变得温柔时，她的微笑像是在和已经不会再见的人告别。

“不要再给我第三次的人生了。”

“已经够了。”

……

“轰隆——！”

第30章

梦境中的夏莉丝塔走完最后那一段路一共用了十天。

而现在, 凯兰一行人循着梦境里的路线赶到爆炸点的附近时，距离夏莉丝塔离开东境那一日，只过了九天。

这让所有人都不禁抱有莫大的希望。

这一路上，为了赶路, 除了必要的休整, 以凯兰为首带领的一行骑士已经不记得自己熬了几个通宵了。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在与疲惫对抗, 但队伍中没有一个人提出要休息, 想要放慢追赶的速度，甚至恨不得能更快上一点才好。

毕竟这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最后可以去挽回的机会，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能错失。

所以……更快一点吧！

让他们马上去到公爵夫人的身边吧！

“已经很近了。”

“只要翻过这座山头……应该就能看到梦中蓝色光源所在的位置了。”

没有人能完整地记住梦中的细节, 于是就像是每个人出了一片碎片，慢慢拼凑成了一副完整的拼图。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段路。

凯兰：“我们加快速度。”

于是全体提速。

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他们或许能赶上, 甚至开始注意搜索四周, 以防错过了夏莉丝塔的踪迹。

尤其遇到了夏莉丝塔带走的马匹时, 他们更是认为已距离她已经不太远了。

说不定能……不，一定要赶上。

这次……一定可以再见面的。

一定可以的。

然而, 像是神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祂实现了所有人的祈愿, 逆转了时间, 却只让夏莉丝塔一个人记得过往, 没有给他们在她还在时, 去挽回她的机会。

仿佛为了惩罚所有人，直到她离开了，才降下启示梦, 让所有人陷入了无法去赎罪弥补的自责和愧疚之中。

而现在更是，当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开始熊熊燃烧, 觉得一切都来得及之时，他们才刚刚翻过这座山头——

强风袭来，满目雪白。

当心脏一瞬猛地紧缩，巨大的爆炸声开始冲击耳蜗——

“轰隆——！”

嗡嗡耳鸣声中，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咆哮——

“夏莉丝塔——！！！！”

……

意识到爆炸就在眼前发生的瞬间，便如视界里只剩下雪，凯兰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一声冲着远方的嘶喊过后，他下意识地重新拉紧缰绳，不顾一切地往爆炸发生的地方赶去。

“公爵大人！有雪崩的危险……”

下一秒，出声的骑士看到的是公爵大人通红的眼睛。

即便压抑也无法掩藏的浓烈悲伤，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的泪水，泪水中深含绝望与愤怒，还有无能为力的痛苦。

当他带着这些人世间最强烈的感情，冷酷无情地瞥来时，骑士瞬间觉得，只要有人再阻挡在他的身前，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只是好心提醒的骑士愣在原地，正在这时，同行的司祭已经驾马从他前方走过。

伊凡：“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

爆炸的规模不及梦境中的惊天动地，至少山腰以上的部分还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

“……”

伊凡没有继续想下去。

因为越是这么想，他便越觉得自己是在掩耳盗铃。

……

幸运的是在今天之前，山上的雪已经化了很多，能将人完全推入绝望深渊的雪崩没有发生，但这……也不意味着事情全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在山腰的位置见到了大量的碎冰，和一颗被炸烂了一半的不明物种的心脏。

可丝毫没有发现夏莉丝塔的踪迹。

此时距离爆炸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而时间越是从指缝间流逝，挽回她的希望便越是渺茫。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把这个残忍的事实说出来。

是靠近山顶时，突然行动起来的洛普，让几乎快要被绝望击垮了的凯兰心中重新升起了希望。

“跟上！”

洛普的行动相当敏捷，它穿梭在被爆炸殃及的塌树碎石间，而最后，它停在了一片雪壤之上，然后回过头来看凯兰。

那一瞬间，凯兰全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连呼吸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