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椟还珠(7)

作者:涉雪穿林 阅读记录

梁长宁神色晦暗不明,“怕是盯上周锐手里的兵了,文沉吃相还真是难看。”他把张俭手里的伞推给他,语速极快道:“把他拦下来,这风口浪尖上,谁稳不住谁就输了!”

张俭没接伞,飞快地退进了黑夜之中。

文沉不仅想当丞相,还想当宰相。宰相宰相,能主宰大局的才称得上宰相。

文官势力再大,也不如握着兵权的武将。

梁长宁磨了磨牙,缓步踏进了安鸾殿。府医早就等着回他话了,梁长宁懒得听他说些闲话,“人多久能醒?”

“这……该也快了,估摸着最迟晚上就能醒了。”

梁长宁从外头带回来的药果然是好东西,两根参须下去,闵疏就吊住了命,脉象逐渐趋于平和。

梁长宁向屋内看了一眼,不急不缓地说:“醒了就叫人来报,利诱也好,屈打也好,总得吐出点什么来给我。”

他本意是想将闵疏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好细细审问,不过使臣被杀,情势由不得他再耽误时间,先前一个月的拷打已经很浪费时间了。

文沉一派扩张迅速,他得先从闵疏这个小细作身上下手。

一个时辰后,张俭带着周将军回了长宁王府,还未通报就慌张闯了进来。

他一身重甲单膝跪地,急促地说:“殿下!我儿是无辜的!那使臣非他所杀,其中必有隐情。殿下为何不让我进宫面圣?!”

梁长宁冷笑一声:“进宫面圣?我那皇兄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你求他不如转道丞相府,他们这一招摆明了就是逼着你去殿前认罪,好夺你虎符。”

周锐愤恨道:“虎符真是烫手山芋,怀璧其罪,我真是,我真是——”

梁长宁正想说话,下头的小厮就来报,说闵疏醒了。他微微皱眉,还忘了内室睡着个要死不活的探子。

周锐不明所以,还以为闵疏是梁长宁圈养的什么小宠。

周锐脸上不好看,低声道:“殿下,此事——”

“此事是个计。”一只消瘦白皙的手撩起帘子,缓步跨了进来。

他声音虚弱,面无血色,边说边掩嘴咳嗽。

周锐止住话头,眯起眼睛来打量他。

少年一双眼睛越过他,看向主座之人。他生得好看,叫人心里难免有些轻视之意,可他神情并无半点娇柔,看久了也能觉出两分清傲来。

周锐平生最看不起这等以色侍人之物,更何况他早就听说有些兔儿爷恶心至极,为了富贵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插嘴我和殿下谈话?”

闵疏并不理会,而是绕过他,跪匍在梁长宁脚下,实打实地磕了三个头,“兵权不能交,只有兵权在手,他们才会投鼠忌器,不敢伤了小将军。”

梁长宁抬手想要挥退他,没料到闵疏又道:“文人当杀,但武将不可杀,王爷保小将军,不如祸水东引,找个文臣挡刀!他们要争,那就看谁死得快。”

闵疏抬头盯着梁长宁,一字一句道:“——我对王爷忠心耿耿,王爷千秋大业未成,奴才绝非挡路之人!”

不怪周锐把他看做了小宠,闵疏一张脸精致得过分,此刻看梁长宁的眼睛坦诚直率,说的都是真话。

“老子就这一个独子,你拿去比谁死得快?”周锐怒极反笑,一脚踹在他的肩上。

闵疏本就受了伤,绷带之下的伤口裂开,鲜血很快就浸了出来。

梁长宁并不阻拦周锐动手,他略略思索,饶有兴趣道:“说说看。”

闵疏知道他这是听懂自己的意思了,也知道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他梁长宁不甘为人之下,要谋权篡位。不管是什么刀,只要能替他杀人,都算是把有用的刀。

闵疏要想活下去,只能当这把刀。

“不如放出风声,就说将军为救儿子,与王爷暗中达成协议,欲将手下兵马尽数交付给王爷,自此卸甲归田,永不入朝。”

“这样一来,文沉一党为了兵权不落入王爷之手,最好最快的法子就是安抚将军,把小将军送回来。若能再找个替罪羊反将一军也或可知。”

周锐一双眼睛锐利,存了半分疑惑地看他。

梁长宁提起兴趣,又问:“祸水东引又是怎么个引法?”

闵疏膝盖发红,仍旧跪在地上,说:“此案既然交由大理寺,自然大理寺要拿出个凶手来给皇上看,”他顿了顿,“使臣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死因是什么,谁说了算?”

张俭低声道:“王爷,大理寺插不上手,但刑部咱们却能做得了主。”

闵疏颔首,“屈打成招也好,威逼利诱也好,随便抓个碍事的文臣,只要拿得出罪状,这局就有七分赢面。”

梁长宁挥了挥手,张俭立刻退下去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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