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玉珏死的时候我也说过，给你们降下惩罚的是天帝，你我之间其实本没有恩怨，看在你们命不久矣的份上我可怜你们给你们一条生路，穿过这道墙你们扔下半条命在这儿，另外半条命我就不要了。”

“区区半条命我要来有何用，况且谁死谁活还不是定数。”

巫玉尘正要使出化雨术，想了想转身对着其他族人道，“你们想走就走，你们中间有些人尚有十余年可活，不必都死在这里。”

“玉尘大哥我们不怕死。”几个年轻人跪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我们巫咸族从来没有贪生怕死的人，那些早早离开的人也并不是贪生怕死，我们努力了千百年都做不到的事，该放弃了。”

巫玉尘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软弱，他从来都是个坚定的人，直到此刻他仍然把杀死桂姜作为自己毕生的目标，虽然他知道自己要死在桂姜手里了，可其他人没必要跟着一起送命，秀丽听到他这样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桂姜看着巫玉尘，心想这大概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等了很久有十几个人穿过了灵符墙，墙下渗出丝丝鲜血，巫玉尘并没有回头看，他不想知道有多少人离开，不想知道有多少人留下来送死，直到身后再没有动静，他准备动手了。

“当初阻拦玉珏杀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巫玉尘抛出一道染了自己心头血的灵符，自己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倒在地上。

天空被灵符瞬间染成红色，雪花变成一朵朵红梅落下，桂姜用结界护着自己，但每一朵红梅落下结界上就多一个火烧的烙印，透明的结界很快变得黢黑，斑斑点点烧黑的印迹提醒着桂姜结界就要抵挡不住了。

桂姜摊开手掌，猰貐血珠在她掌心发出明亮的紫光，她的掌心慢慢积蓄鲜血，血珠贪婪地吞噬鲜血，紫色的光芒愈来愈耀眼，巫玉尘和所有人都被这如同太阳一般无法直视的光芒晃得双眼生疼，等这光芒达到极致血珠吸满了能量，一声闷响在桂姜手里炸开。

朵朵红梅顿时烟消云散，天摇地动之下灵日灵月两座山峰和周遭大大小小山头发生雪崩，落烟谷像上一世被山洪吞没一般被大雪淹没，桂姜飞在半空中看着巫玉尘他们被一层又一层的大雪覆盖，直到再也没有动静。

桂姜走到灵月洞前打开结界，白头翁飞到她的肩膀上，不停地用脑袋蹭着她的脸。桂姜仰头遥遥地看向灵日峰，手指轻轻一点，虞正言身边的结界也消失了，她把手上的碧玉镯取了下来给白头翁，“帮我还给他。”

白头翁叼着玉镯朝灵日峰飞去，一直飞到虞正言的头顶把镯子丢在了他的头上，白头翁朝他瞪了瞪眼仿佛在骂他负心汉一般接着便飞回到桂姜身边。

桂姜在原地站了很久，她知道虞正言也在看她，上一世那杯加了化功水的酒像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努力了很久才把那根刺拔了出来，虞正言却这么轻易地又扎了回去，感情是这世上最奇怪的东西，它有时候能包容一切，有时候连这小小的一根刺都容不下。

一片雪花飞进了桂姜的眼里，阻碍了她的视线，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轻声说我走了。

苍茫大地之上，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桂姜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虞正言在山顶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找了两个枯枝做雪人的手臂，他把碧玉镯挂在了枯枝之上，又在雪人的脸上画了两个弯弯的眼睛和微笑的嘴唇。

虞正言不舍地摸了摸雪人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桂姜，愿你一世安好。

第51章 番外

天气渐暖，灵日峰褪去披了整个冬天的素衣，山头显出星星点点的绿色，落烟谷也不那么死气沉沉，时不时也能听到些虫鸣鸟叫。

新君登基，新年已过，渊国应该改国号了，虞正言心想自己不过做了两三个月国主，连属于自己的国号都没有，也不知将来史书会怎么记这一笔。

文泰清还在源源不断地送东西过来，虞正言把用不着的东西整理一下都堆在了谷外，并留了字条叫他别再送了。文泰清不敢怠慢照旧送了一次，虞正言依旧留了字条，如此之后文泰清才没继续送东西过来。

日头温暖的时候虞正言就独自去爬山，他去到桂姜曾经指给他看的山洞，想象她和兆衡躲在山洞里，生一堆暖和的篝火嬉笑打骂，她应该会时常想起兆衡，毕竟兆衡两次毫不犹豫地为她献出生命，相较之下自己所谓的付出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可爱情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东西，兆衡用性命都没换回桂姜的爱，反而是自己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