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迎春花开遍整个山头，嫩黄的颜色让人看了心情舒畅，虞正言摘了一朵迎春花别在了自己鬓边，走到还未完全融化的溪边拨开几片薄冰，从溪水的倒影里他看到桂姜戴着迎春花，开心地对着他笑。

桂姜过去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姑娘，自己对她那样不好，可只要自己对她好一分，她就用十分的微笑给他回应，不得不说是兆衡刺激他慢慢喜欢上了桂姜，毕竟桂姜真的很美，还天真活泼心地善良，她嘴里说不出情情爱爱的东西，可她能做到的比整天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要多得多，虞城高门贵府女子之间的明枪暗箭他听说过不少，桂姜这样的傻姑娘反而十分珍贵。

他懂得珍惜，可虞正德用母妃的性命来要挟他，他想到母妃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他的外公曾经是织造司祝大人的手下，有一次白民国送来的羽纱锦在半路淋了雨，外公大意当时并未仔细查验便入了库，等到要用时才发现羽纱锦已经损毁，那羽纱锦原本是要做他父王登基的冕服，父王一怒之下处置了织造司所有人，却唯独没处置出自落烟谷的祝大人。

外公家里所有成年男女皆被处斩，年幼的就没入宫廷，母妃就是那个时候入的宫。后来他听别人说祝大人手艺精湛，其技艺比天上织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龙袍烧了洞，祝大人也能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

他知道外公责任最大，当时若是外公仔细查验一早发现问题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可一想到祝大人能补救羽纱锦却没有出手，心里不免记恨，连带着不喜欢落烟谷，不喜欢桂姜。

为了母妃安享晚年，他答应虞正德给桂姜下毒，他和巫玉尘见面时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一本古籍中读到过的狌狌兽，他留了个心眼，要事成之后用雀后金丹做报酬。巫玉尘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得到了金丹，跟着古书的记载，踏上了寻找狌狌兽的路途。

还好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桂姜活了过来，落烟谷的结局虽不是最圆满的，但桂姜应该能安心了。

溪水中虞正言的倒影逐渐模糊，他撑着地想坐下，却不留神摔在地上，他的一只手已经化作点点白光飘向空中，他笑了笑躺了下去，天很蓝，一朵云都没有，他想到曾经发过的誓，死后烟消云散无牌无墓无人祭拜，他也如愿了。

两百年后西荒

桂姜拎着一只白头翁回到住处，把白头翁扔到地上，一言不发地坐下。白头翁化成一个姑娘的模样站了起来，呆在原地动也不动。

“你真是长本事了，三番五次偷偷溜出去，你真当我不会处置你！”桂姜拿手指敲着桌子，等着她过来端茶认错，可她还是那副丧眉搭眼的样子。

“白之桃，你聋了吗？”

“我错了。”白之桃低头轻声说。

桂姜却没反应过来，白之桃一向反叛地要命，马师叔曾笑言之桃的骨头都是反着长的，说什么不听什么，不让做什么就偏做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错了，我这就回去面壁思过。”白之桃说完便迅速跑了出去。

桂姜起身走到屋外，看着之桃的影子在溪水间来回跳跃，消失在马十八的门前，之桃如此反常让桂姜有些担心，她轻弹指间将一颗豆子大小的灵蝶放了出去。

“师公。”

马十八正在打坐调息，眼睛都没睁开幽幽地说，“又挨骂了？这次跑出去几个月，没挨打就算好了。”

“师公。”

白之桃的声音怯生生的还带着些哭腔，跟她往日撒泼打滚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完全不同，马十八睁开眼，见之桃的眼眶红红的。

“桂姜不会真的打你了吧？过来让我看看。”

之桃走上前坐到马十八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师公，你说我师父心里还想着那个人吗？”

“好好地说这个做什么，都过去多久了我想桂姜早就忘了。”

“忘了就好，我希望她真的忘了。”

“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我遇到了狌狌神兽。”

马十八眉毛一挑，“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你能遇到也实属有缘。”

“师公，狌狌兽说他能让人重生，问我想不想拿妖丹跟他换。”

“你肯定没跟他换。”马十八笑了笑。

“我没有，可是曾经有人跟他换过，那个人花了二十五年的时间才找到他，拿雀后金丹和他做了交易。”

马十八的身体绷直了，之桃感觉到他的肩膀又硬又僵，“师公你猜到了是不是？”

“可他后来为何…”

“一颗妖丹只能让一个人重生，他便用自己的精魂换了一年的时间，他只能活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