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647)

邪术,这一定是邪术!

封鹏起惊得说不出话,一个劲朝吕冬青使眼色。

吕冬青还在盯着这一众纸傀看,他到鱼家做客时,也曾见到过这么生动的纸傀。

鱼家以前是没有这手艺的,后来那“鱼泽芝”当了家,鱼家的技艺才越发出神入化。

不过,鱼家的傀和他此时眼前所见,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他自己长什么模样自己清楚,眼前的傀竟然和他纤毫不差,就连脸上的一道纹,甚至是头皮上被发丝遮掩起来的痣,全都一模一样!

“吕冬青。”封鹏起喊。

“是她们留下的纸傀,没想到竟能做到这么像。”吕冬青目不转睛,“可这才花了多长时间,哪来的纸笔篾条?这得是……术法变出来的吧。”

“别看纸傀了,你先来看看这个。”封鹏起不停地往身上拂,就怕刚才木人用来推他的枝沾了毒。

吕冬青心惊胆战地望了过去,“看什么,怎么了。”

封鹏起指向木人。

吕冬青认得,这木人是那两位带过来的,摇头说:“既然是那两位的东西,再离奇也不可能是邪物。”

吕倍诚心还慌着,听吕冬青毫无敬畏之心地道出“东西”,惕惕怵怵地说:“这不是什么东西。”

他无从解释,不清楚刚刚那说法,是不是木人为了唬弄他糊编的。

“器灵?”吕冬青皱眉。

耳报神不乐意了,区区“器灵”二字,何以概括它的身份,它不光是家仙,还是去过慧水赤山的家仙!

它生气轻哼,心想既然都露馅了,再装下去可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它老人家可不屑于骗这些小年轻。

“器灵倒是少见,如今这世道,器鬼更多一些,但它身上明显没有鬼气。”吕冬青不敢把这东西往坏里揣摩。

耳报神眼珠子鄙夷一转,哼哼唧唧德说:“什么器灵器鬼的,真是不礼貌,那些做长辈的从来不教你们礼数么?既然如此,我身为邬家家仙,也算是你们五门的祖宗,便屈尊纡贵教上两句,好让你们知道尊老爱幼该怎么做。”

这番话一出来,所有人神色大变。邬家家仙都消失多久了,它竟敢这般自称。

宋有稚和邬其醒自然没见过这家仙,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疑之色,俱不敢认。

封鹏起退后一步,还在往身上拍拂,说:“你光说,又无从证明,这谁敢信。”

耳报神勾起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搁,装出一副大发雷霆的模样,说:“你们质疑我,可就是质疑那两位。”

众人哪里敢。

这当家仙的,又不是猫犬,更不是寻常器物,身上是不可能刻有名字的,还真不好证明。

耳报神伸长了枝,戳起吕倍诚的额头,说:“吕家那小的,愣着做什么呢。”

吕倍诚在一众纸傀中不得已站起身,寒毛直竖地说:“它一定不敢骗人,等那两位回来就知道了。”

邬其醒被邬嫌吓怕了,如今关乎邬家的,他一概能不认就不认,摇头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不料,耳报神一张口,竟把邬其醒的生辰,还有他配偶和子女的出生年日都说了出来。它能说得一字不差,全因它和邬家的名谱还有一丝牵连。

它得意地说:“你们就说,我是不是邬家家仙。”

邬其醒大惊失色,匆忙走上前,想把这木人的嘴死死堵上,可一来他不敢冒犯家仙,二来这木头人也不是用嘴说话的。

八字被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和当街赤身裸/体有什么区别。

邬其醒面色又白又红,赶紧说:“它是那两位带来的,可能真的是邬家家仙。”

几门失去家仙已久,就连吕冬青和封鹏起这一辈的,也没有见过自家家仙。

“我信那两位,所以也信它说的。”宋有稚目光炯炯,虽说她如今已不敢直呼引玉的名字。

吕冬青心底忽然燃起一把希望之火,不敢再居高临下观望,杵稳了拐杖微微躬身,说:“那敢问……你可有见过吕家家仙,其他几门的,你见过不曾?”

耳报神眼珠一转,只知道自己被无嫌埋到草莽山的事,其他一概不知,其余几门的家仙或许被无嫌吃了也不一定,也可能是自己跑路了。

它不想叫这几人难过,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说:“家仙只管自家的事,别的家仙去了哪里,我怎会知道。”

“那您……”吕冬青喉头干涩,“是从哪里回来的?”

耳报神收短了枝叶,掏起那刻得精巧,实际上没什么用的耳朵,说:“无嫌的事你们也听说了,她手上沾的人命可不是一般多。我就是被她害了,要不是那两位把我从草莽山的地下救了出来,你们如今哪里见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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