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648)

吕冬青心说果然如此,摇头说:“罢了,去留不可强求。”

宋有稚左右看不到引玉和莲升的身影,不安地问:“那两位去哪里了。”

“自然是办正事去了。”耳报神心里纳闷,其实它也不清楚引玉和莲升的去向。

边上,吕倍诚全然不提邬冷松的事,被鬼上身是大忌,他此前诵图谶和扶乩能活命,已算是十足的侥幸。

他闷声不语,好像和纸傀融为一体,少了一分被附身时的稳重,多了些许怪异孤僻。

吕冬青转头看他,拍起这小辈的肩说:“还好你没跟着下去,那两位原来是早有意料。”

吕倍诚微愣,眼含疑惑地抬头。

“地下乱套了,我们下去时,下边少了半数鬼,而判官不知所踪,不少鬼嚷着有东西吞吃了他们,不知道判官是不是也……”吕冬青不敢把话说尽,“那两位是好心的,你如今身体不适,跟着下去怕是只会比封老更难受。”

封鹏起颔首说:“不错,两际海鬼气大乱,我差点一命呜呼。”

“那两位回书,说有人会到两际海助我等一臂之力。”吕冬青恍恍惚惚,想到邬嫌那周身是血的样子便心有余悸,“谁能想到,邬嫌倒戈了,帮我们的竟然是她。”

吕倍诚看向那只压在他肩头的手,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袒明,自己这次归家其实并非本意。

耳报神又搔了两下耳朵,木眼珠转溜溜,只盼引玉和莲升早些回来。

等到正午刚过的时候,两人还真回来了。

吕冬青等人还在医院,如今医院的诡事尚未解决,人人提心吊胆,时不时就有人前来敲门请教,想知道那肇事的鬼能不能擒得住。

吕冬青一行人如何给得出准话,那东西捉不捉得到,可不由他们说了算。

他们也慌,再这么下去,不光医院,各地都会陷入恐慌。

引玉开门进去,只见病床上床单凌乱,一半垂及地面,而吕冬青等人虽然坐着不动,但一看就不是纸傀。

一众人被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见状纷纷起身。

“两位回来了,有好消息不曾?”吕冬青心跳不已,斗胆发问。

引玉淡哂,看这些人未添新伤,也就放心了。她下颌往窗外一努,说:“好消息是你们可以回叡城了,尽早回去。”

“那医院……”吕冬青心乱如麻。

“医院的事,我们已经想到应对方法。”引玉说。

封鹏起瞪直了眼,“当真?”

“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引玉拿起烟杆,把垂在地上的床单撩了起来,才知道那些纸傀都被堆在病床下了。

纸傀纷纷看她,挤挤攘攘地叠躺着,场面还挺滑稽。

引玉心想,好在这些纸傀是好使唤的,不然怎会乖乖呆在床底。

吕冬青讷讷解释:“是怕巡班的人看到,所以不得不这么藏。”

“藏得好。”莲升环视一圈,目光顿在吕倍诚身上,冷淡地打量他,说:“回去吧,医院的事你们不用再管,到叡城后也不必特地去查什么,安安分分待着就成。”

“安安分分”四字,分明是对吕倍诚说的。

莲升移开目光,又说:“邬嫌此人作恶多端,差点令五门陷入万劫不复,五门的运势受她身上业障影响颇大,还望后人莫再重蹈覆辙。”

吕冬青听得喉头发紧,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颔首答应:“您说的是。”

莲升弹指令床单下的纸傀全部变成飞屑,转而吹出一口气将窗户打开,平淡地说:“作恶可以,路是自己选的,别害了旁人就行。”

飞屑全涌向窗外,转瞬就没了影。

良久,吕倍诚才说了一声“好”。

引玉轻抖烟杆,暗暗收了那滴留在吕倍诚身上的墨。

既然引玉和莲升这么说了,吕冬青等人哪敢逗留,火烧火燎地收拾好东西,在跟医院负责人说了一声后,便齐齐上了车。

出院手续办好,耳报神也不能再在病房待着,被引玉放到了莲升的车上。

上车前,吕倍诚特地慢了一步,他不敢直视引玉和莲升,微微低垂视线,说:“那邬冷松……”

“他到两际海了,接下来有的是苦要受。”引玉慢声说。

吕倍诚说了一句“多谢告知”,周身略微松懈。

他看其他人神色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手脚关节有变,低声又说:“我之前手脚常痛,现在不痛不痒,不知道是不是两位……”

引玉立即打断他:“不是我们。”

吕倍诚怅惘,不再多问,转身就上了车。

几辆车扬长而去,留引玉和莲升还在原地。

引玉摩挲腕上木珠,当着莲升的面抬手,似笑非笑地吻了上去,说:“去画业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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