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652)

莲升看她神色和缓了些许,才终于退开,说:“犯上也喜欢?那我这样进犯,你还喜好不喜好?”

前半句,引玉想应一声“喜欢”,听后半句,却又不想了。她捂额不语,不久愠意全消,轻飘飘地嘁了一声,说:“先礼后兵也被你玩明白了。”

“省得你忍痛,还要我蒙眼。”莲升拎高手里的长条红绸,垂在引玉面前轻抖了两下。

“原来我还想亲自揭下来的。”引玉把红绸抓了过去,攥到鼻边轻闻。

莲升侧身不看她,淡声说:“你是不想我看你哭哭啼啼。”

引玉才不认,双眼弯得好像钩子,模样苍白又勾人,叫人想在她身上打散染料。

她清楚莲升就吃她这一套,故意深吸一口气,噙笑说:“好香啊,莲升。”

莲升也不愿问她痛不痛了,这人满口胡言,比刚才能侃不少,不像是还痛着的。

引玉堂堂皇皇地收下红绸,收敛姿态看向不远处一真一假两枚业果。

被笼在金莲下的那枚,还在啃食灵力和业火,和边上的赝品一比,单多一株业火金莲。

这事好办,莲升轻易便捏出一朵,令它倒悬着笼罩在赝品上,这样一来,一真一假便更是难辨。

“这样才叫天衣无缝。”莲升说。

“隔着业火金莲,可就更难分清了。”引玉揉按眉心,灵台还有些许余痛,等到莲升给她的灵力消耗殆尽,她定是又得疼个死去活来。

她实在想不通,当时仙辰匣猛撞天门时,莲升怎能做到纹丝不动,她光是忍下余痛,都觉得浑身不适。

“你上前看看。”莲升成竹在胸。

引玉粗略扫去一眼,说:“就这么摆着,我当然能分得清,但你要是像玩骰那样变换几下位置,我或许就猜不到了。”

莲升翻花般掐诀,其中一朵金莲缓缓淡出视线,连带着被笼罩在其中的业果也不见了。

眼前只余一株莲,一枚业果。

真正的业火金莲,和毫无破绽的纸画业果。

引玉朝赝品靠近,明明是自己一笔笔画出来的,可在抬手时,心底不免犹豫。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灵命。

顿了片刻,引玉终于摸上业果,指腹下的纹路高低分明,靠近还能听见灌以灵力而造出来的虚假话音。

她第一次尝试用这样的方式作画,画出来的东西是有声音的,尽管只有零星几句。

“我要想争得一线生路,就只能诬告丞相,篡改遗诏。”

“他祸乱朝纲,害得国破家亡,民不聊生!”

“明主还得自己择,如今国君无能,长此以往山河尽毁。”

“叛国,当判死罪!”

……

“只盼灵命不会听出蹊跷。”引玉摩挲“业果”,就怕哪处存有偏差。

莲升倒是不担心,淡声说:“此地留有金莲,灵命一定不敢靠得太近,更不可能时时刻刻贴在边上听,寥寥几句已经足够。”

“也是。”引玉伸手拨动业火,根本不怕被燎伤,“好在你这业火烧不坏我的画。”

“它想烧,也不给它烧。”莲升吹出一口气,硬是把焰火从引玉手边吹离。

引玉直起身,正色说:“我画的业果有里外三层,它三天之内必会经历衰颓开裂,到时就看灵命来不来了。”

“还能画出这把戏?”莲升捏住赝品打量。

“那当然,不然怎么行骗。”引玉很是没劲,懒懒散散地说:“它衰颓开裂之后,就会彻底消失,灵命不疯也得疯。到时候,我把世间生灵全部收到画里,擒捉灵命一事,就看你的了。”

她计研心算,说得好像灵命已经是笼中之兽,无处遁逃,可谁知道途中还会不会发生变故。

莲升也不是毫无把握,只是此番引玉付出良多,她不想再出差池,顾虑越多,越不敢贸然答应。

“你怕了?”引玉笑问。

莲升定神,冷冷吐出四个字:“势在必得。”

她弹指击碎屏障,拉住引玉的手,揉酥引玉忍痛时掐红的掌心,说:“三天,那就等。”

三天正好,多了会给灵命思辨的时机,少了也会叫灵命起疑。

两人离开观喜镇,有那真身画卷在,也不怕离远了会赶不上,反正不过是一穿一出的功夫。

回到医院,她们巡了医院一圈,确认此地再无诡事发生,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终于寻得一刻喘息。

车里,耳报神坐得端端正正,明明引玉走前只是随手把它往车里一放,如今它自个连安全带都系牢了。

耳报神知道这两人是出去办正事,如今瞧见引玉面色有异,也不阴阳怪气了,单说:“回来了呀,累不累乏不乏?要不把冷气开上,歌也放出来听听,干坐着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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