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番外(229)

作者:半色水浅葱 阅读记录

李怀疏故作诧异道:“刚刚你可不是这么称呼方大人的。”

曲进宝恨不得捂住她的嘴,激动道:“你懂什么?我与方大人在同一个书院读的书……”

“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于书画一道颇有建树,我也受过你的指点,说是老师也勉强算罢,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方庭柯抖去披风上的雪粒,理了理衣摆,指着地上杂乱的箱子:“这些是怎么回事?”

方庭柯目光尽头是李怀疏,显然是要她来作答,曲进宝却率先道:“李长史持着您的印信来武源清算田产,她口称大人您喝醉了赶不了夜路……”

“没有问你。”方庭柯接过庶仆递来的一杯热茶,不喝,仅握着暖手,又看向李怀疏,“印信没弄丢罢?”

李怀疏稍有一顿,垂首道:“遗失官印不是小事,下官没有这个胆子。”

深深看她几眼,方庭柯莫名其妙地轻哼一声,说不满么确实有,但更多的却是耐人寻味的纵容。

曲进宝是想试探虚实,将李怀疏所述原原本本讲给方庭柯听,只要她说了谎便会被拆穿,届时也能拼个鱼死网破,哪知道方庭柯一来不想听,二来偏袒自己人,他终于相信方庭柯对李怀疏青睐有加的传言了。

“时候不早,这些账目且得慢慢查,没个五六日也出不了结果,曲进宝,你晓得规矩,我便不动手了,着你的衙役将你押去关几天罢。”

听罢李怀疏所禀,方庭柯爽快利落地予以处置,在曲进宝被押走后,又命其余人等俱都退到屋外去。

门被合上,屋内仅她二人。

方庭柯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却见李怀疏已俯身拜倒,道:“多谢大人帮忙掩护。”

“掩护什么掩护?官印遗失,不只是你,我也要受罚。”

“不算遗失,也不算偷盗,不是大人您喝醉了硬塞给我的么?”

方庭柯踱步至墙边,抚过架子上摆设的一应清玩,装听不懂:“有这回事?”

“丁县令与曲进宝互为眼线,大人一举一动瞒不过曲进宝,明面上很是被动,所以昨夜游戏时趁醉将一个锦囊输给了我,里面装的便是这枚蟾蜍印信,您又暗中调了两个武卒给我,其中深意自不必表。”

言语间,方庭柯慢慢走了回去,李怀疏从袖袋中摸出印信,摊在掌心中递过去,道:“大人交给我的事情已经办妥,现在印归原主。”

方庭柯没有接,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似对自己俯首称臣的得力干将,这个表字与名显天下的李怀疏一模一样之人,这几年在自己手下效力,冷静稳重,屡出奇谋,外面都说她是她的亲信,可她对她的底细一无所知,神色复杂道:“李淳,你真是李淳么?”

如同以往那般,方庭柯仍未从李怀疏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接过印信时摸到她掌心冰凉,这才发现她脱了披风,立时斥责她不懂爱惜身体,又唤了个庶仆送她回家休息,不亲眼看着她入睡不准回来。

这庶仆正是要为李怀疏披上披风的女郎,名叫新柔,原本是刺史府中一个婢女,去岁才被方庭柯分给李怀疏使唤。闲竹赋

新柔忠心耿耿却不懂变通,正正经经地搬了张坐席到床榻前坐着等着,不言不语地盯着李怀疏入睡。

李怀疏哭笑不得,软硬兼施也劝不动新柔,好在她这几日在武源奔波劳累,已连着两夜未合眼了,沾上床板不多时便困意袭来,翻身背对着新柔也忘了尴尬,缓缓进入了梦乡。

睡了不知多久,她被一阵恍如梦境的叩门声吵醒,屋子里没有新柔身影,应是回去了。

她趿着鞋履,披着外衣,眼睛半睁半闭地前去应门,脑中一片困顿,步伐如神游九霄,恰好有花香隔墙传来,她想起早晨买花一事,还以为是邻舍邓秀才家的女儿给她送玉簪花来了。

取下门栓,开了房门,花香更浓郁了,她稍稍弯身,看也不看便抱住来人:“则兰,是我的玉簪花么?”

好像过了许久,久到她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她摸着掌心下的衣料,衣料下柔软的触感,越摸越是清醒,倏然睁大了眼,抬头便撞入一双古井寒潭般幽静深邃的眼眸。

李怀疏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双眼般眨了又眨,眼眶中湿意渐起。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深冬寒风不识此间漂泊伤情,刀子似的割着面颊,也将几朵不知从何而来的玉簪花吹落至她衣肩头顶。

沈令仪注视着她新鲜又陌生的另一张面容,心中五味杂陈,隔了好一会儿,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温柔地拂去她衣服上的落花,口吻却冷如覆冰:“则兰是谁?”

春花秋去,露往霜来,她们终于在意义非比寻常的此地重逢,即便开篇不大顺利,也是极好极令人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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