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捉迷藏时逃走了(GL)(9)

作者:啄梦脚 阅读记录

鸡皮疙瘩一下子起来了。

“算了。都丢了吧。”我把目光收回来。

“嚯——”他看看三轮车,又看看我,“这,站点还有些大件的易碎品,挺沉的。看着像是自行车家具什么的……”

“你用得上送你了。”我揉揉眼睛。

他摆手:“不不不,那怎么行。得给钱得给钱。自行车你要是真不要,出个价,我买了给孩子骑。”

“嗯,剩下的,把包裹上个人信息处理掉,帮我丢了吧。辛苦费就当付车钱了。”

“姑娘,要是这些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样不太好,万一有什么隐私——”

他说的没错。可是,要打开那大大小小的包裹查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隐私相关的东西,就得付那四位数的运费。

凭什么我得吃这个哑巴亏。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是得找到始作俑者理论。

犹豫再三,我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十分陌生、手机上却有记忆的号码。

“你终于肯联系我了。”

“你神经病啊?”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声音黏腻的,落在耳朵上有些难受。

我“啪嗒”挂了电话。

随即,我又拨了过去:“见面聊聊吧。”

我同辛岳见了面。就在快递车不远处的树底下。

他向我招手,递了一袋糖炒栗子给我,我没有接。我曾经很喜欢吃糖炒栗子,现在好像没那么喜欢了。我更喜欢水煮的,软软糯糯的,只有栗子本身的味道,没有别的甜味,也没那么干。

他惊讶了一下,捧着纸袋的手似乎一下子无处安放:“你真的变了。李文瑶,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将双手揣进口袋,“你别再缠着我了。”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他有些怜悯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快递车:“解决这个吧。把钱付了。”

“然后呢?”他伸出手要来捋我鬓角被风吹起的碎发。

“然后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我躲开了。他的手上有糖炒栗子的味道。

他垂下头:“你的东西,我一边收拾,一边想着算了吧。可是,我越收拾,越发现我有多……我本来以为我们会一起把它们给退回去的。”

我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他难道觉得这很浪漫吗?

“你还是忘不了那件事,不肯原谅我是不是?”他突然直直地看着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向前看吗?”

“嗯,我现在要向前看了。”我将他自作主张的“们”字狠狠撇下,把“我”字说得很重。

“你,你让我爸妈他们怎么办?他们那么努力张罗——”他幽怨地看着我,手上攥的纸袋咯吱作响。

“替别人也一样张罗,对吧?”我笑了。

他们真的很努力,为他们的宝贝儿子。至于婚纱裹着的那个人是谁——只要得体、合适、心眼好、有文化、“配得上”、“对得起”——管她是谁?

如果一只南瓜有这么多的标签特质,照样能跟眼前这人携手相伴,共赴婚姻殿堂。

呵,还委屈南瓜了,南瓜那么好吃。

对不起南瓜。

他的脸僵了。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我怎么也记不起这张脸熟悉的样子了。

现在,他在我的眼前快速略过。站起身,转身走远了。走到快递车那,停了一会。

然后,他向我走来,结束了我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交谈,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钱付过了。”

我最后一句话刚才已经说过了。

皆大欢喜。

我给芸姐发信息:“中午想吃什么?”

芸姐:“搞定了?”

“嗯,再收拾下。”

芸姐:“那我给咱俩点个外卖。”

“你好好躺着,别跳到门口取外卖,等我回去取。”

芸姐:“嗯,等你回来。”

我以为“回来”只是一瞬的事,没想到包裹拆拆捡捡,一恍就过了十二点。

折腾了一番,到头来,我只拿了个相册,剩下的东西全不要了。

相册里有我,也有那个陌生的人,更多的,是我俩的合照。我们笑得参差不齐,有时也一起笑。我比“耶”的时候,喜欢把手放在他的下巴底下,有时候他的下巴上有青青的胡渣,像是我手指上冒出的青烟。

上面有人像,要是把相册丢进垃圾箱,被别人捡到,总归不太好。我打算买个火机回去烧了。

我的肚子叫了起来,我想芸姐也一定饿了。还是先回去吧,打火机晚点再买,别让芸姐等急了。

外卖放在门口,隔着袋子有些温热。

我进门,一眼望见芸姐倚在沙发上的背影,一动不动,大概是等我等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换鞋,抬头见芸姐转头看我:“回来了。”

“怎么到客厅来了?”沙发哪有床舒服。

“等饭呢,饿了。”芸姐将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放。

“不是等我啊?”我委屈巴巴地噘噘嘴,放下外卖盒,将胳膊底下夹的相册随手放在茶几一角。

芸姐的目光也跟过去。

“没什么。旧东西。”我解释,转身去洗手。

米饭有点凉了,我怕芸姐吃坏肚子,问要不要去热热。

她摇头:“没事。”低头,夹菜吃。

“多吃点肉,快点好。”我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她的米饭上,油亮亮的汤汁浮在洁白的饭粒上。

她抬头微笑。低头,继续静静地吃饭。

“脚好点了没?” 我看着她夹起肉吃了,心里盼望着她的伤口快快愈合。

“还好。”

她吃得慢,像是在细细品味。我忍不住唠叨:“芸姐,多吃点。”

她颔首,夹了一口白饭,慢慢咀嚼。时间好像一下被这咀嚼拉得好漫长。

她还是低着头,视线落在餐盒之间,突然,她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好像没什么理由。于是我脱口而出:“就是想对你好。”

“别这样了。”她说得很淡,像是那被缓慢咀嚼的白饭。

“你对我也很好啊。”我反驳。

她没说话,又用筷子尖戳起一撮白饭。

“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我被她的沉默弄得有些难过。

“不一样。”她说。

轮到我沉默了。

芸姐对我的好,是前辈的关照,是同为女性的感同身受,是路见不平的豪气。

我对她好……因为我感恩她,敬佩她……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也一次次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在我的内心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如果去倾听那缝隙里的声音,就会听到一个声音怯懦地说:我、爱、她。

所以我才会羞于说她美。

所以我才会在她醉了吻我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我爱她,但我不能说爱她。

我爱她,所以我才不能说爱她。

她大概会带着阿杰组成新的家庭,有一个爱她的人填补她难以入睡的夜晚。他们会看着阿杰长大,一起慢慢变老。

会有这么个人的。

父亲缺席对孩子的成长总归不是太好。

——可是……

可是……为什么一定得是父亲呢?

我的心想要反驳,芸姐那句“不一样”的回声却久久回荡在我的脑海。

“不一样。”我对她的好,她对我的好,不一样。

……父亲跟……不一样。

她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的心思呢?我发短讯太频繁,太粘人了?还是早上去医院的路上?我刚才的话有点多?是不是扶她时脸凑得太近了?……

总之,她不想要这样的“好”。我一定是吓到她了。

我将混着汤汁的米饭拨进嘴里,一口,一口,好像吞下了那隐秘的心情。

胸口闷闷的。

芸姐盖起了餐盒盖,抱起沙发上的电脑要起身。我想她应该是要回卧室,站起来扶她——

“不用。”手臂被她蹭到一边,语气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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