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画师(4)

作者:周二娃 阅读记录

侍女听明白了,轻叹道:“殿下往后还是小心的好。”她将面具帮时酒戴上,如果不是因为时酒当年入宫有璟国大祭司后裔的身份,这受刑定是会被摘面具的。

侍女戴好后接着说:“铲除了障碍,届时殿下才能稳拿龙椅,小孟后那边殿下准备何时动手?”

“她怀不了龙子,皇上本和太后有嫌隙,再过个三年也不会有动静。”时酒并不将此事放在眼里,“安排一下,今夜捉鬼。”

这次因为阮倾竹她没能死在庭杖下,那今夜是让她做替死鬼的最好时机,她若是不死,皇帝兜不住的时候,定是不会再包庇儿子。

她都能想到出主意的另有其人,那太后心里一定也是有谱,所以和皇帝见面对峙也不会说破此事。

床榻边上的火盆上了铁架,茶壶烧得雾气上扬,炭火印在眸子里,侍女拿白帕包上倒了一碗汤药,“奴一会便去,小孟后迟迟诞不下皇子,怕是等皇帝薨世后,太后会出个假孕的法子。”

时酒没说话,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如今的皇后是太后侄孙女,太后心里盘算的无非不就是往后让小孟后的孩子坐上龙椅,来保这孟家百年高位。

夜雪冰寒,窗前灯影衬了玉阶,枯枝闹腾却也盖不住殿内夜夜笙歌。

皇后的宫殿离着太后不远,太后心疼这个侄孙女儿,留在身侧才叫好。阮倾竹入宫太后本打算让她住到自个儿宫里,但考虑到后边的事儿便还是重新安排了单独的殿。

阮倾竹往后嫁的定是皇族中人,□□将龙血看得重了些,出嫁定是会给郡主的封号。

如今皇帝的几个儿子除了三皇子没有能瞧得上眼的,阮倾竹刚入宫,虽说没见过几个皇子,但在家里哥哥也会提及。

今夜的宴太后没来,据说和皇帝商议调查刺客的事儿,此事最后还是交给了金缕卫来查,金缕卫负责宫廷安危,调查重大事件。

这事不过大理寺的手也是在给皇帝下难,烫手的山芋放不得。

小孟后打发了妃子们,留了最好的位置给她,旁侧的宫女家中有患哑疾的妹妹,会些手语,在两人沟通的时候也不会太过难。

“阮二小姐算年龄可是小本宫一岁?”孟素商像是遗传了太后的端庄内敛,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

在宫外阮倾竹便听闻了皇后孟素商十五岁入宫,因为年龄太小故而被宫人称小孟后。

阮倾竹颔首点头,像她这样的闷葫芦在宴上只能做陪衬。孟家养的女儿除了孟素商都在战场厮杀。

孟素商出生那年太后便想好了她此后的路子,入宫那年嫌着年岁小没有侍寝,但过了三年肚子仍没有任何动静,皇子们定是欣喜,倒是让太后着了急。

后宫的老妃子们争了几十年也没坐上的位置,让小孟后管着,心里没几个服气,面上和气,在阮倾竹这儿阴阳几句也算是指桑骂槐。

孟素商生来眉间一片红印,如桃花瓣,弯眉鹿眼如水,孟家将姑娘照着皇后的仪态在养,这眉间的特别倒是颇有几分天后的寓意。

孟素商抿了一口茶水微笑说:“往后你常来本宫这儿坐坐,后宫难得有和我年龄相仿之人。”

孟素商跟她说的话很少,阮倾竹习惯了这种,在家中的时候过年也是如此,母亲下了令,府中的丫鬟皆学了哑语,为她方便。

没人说话这种感觉挺闷的,阮倾竹没吃上几口,孟素商将宴上的会哑语的那个宫女赐给了她,宫女名唤桑珞,宫里事儿倒是办得贴心。

阮倾竹挪动膝盖叩拜,赤临宫里的吃食奢靡,和浔州的差距较大,倒是养出了阮倾竹爱吃甜口的习惯。

席上的东西她没怎么吃,实在是不太习惯这赤临皇宫的口味,小孟后亲和人多时有端庄仪态,人后更随和一些。

“母后吩咐往后每月都得给你画像,送往浔州,御用的女画师妙手丹青,回头让桑珞带你过去,不过她受了邢,这月的画只能让别的画师代劳。”孟素商尽量跟她找些话聊。

阮倾竹点头,看向旁边的宫女桑珞,面对宫女的时候用哑语不失礼数。

桑珞会意,译出说:“娘娘,阮二小姐的意思是不碍事,她想问女画师伤得如何。”

桑珞传达的很准确,阮倾竹抿着唇望向孟素商,那眉心的一点红真是将这佳人修成了一朵牡丹。

“本宫听说是她救了你,伤得如何太医也不会呈报给主子不是。”孟素商淡淡一笑。

阮倾竹眼底现出失落,宫里的确是这样,时酒只是画师,即使被冤枉打成了重伤,也没人会在意这人会不会死。

想到这儿,阮倾竹神色微动,要杀她的是位高权重之人,那这事没有结果只会再次落到时酒身上。

孟素商入宫早,什么都瞧得明白,她瞥见阮倾竹的神情,捏着酒杯笑了笑说:“若是阮二小姐真想知道,可自己去画馆瞧瞧,救命之恩深似海波,她这是立了功,宫中无人敢说闲。”

这话等于是下了懿旨,阮倾竹连忙道谢,今夜一定会有人动手,因她而起的事情,孟素商那句深似海波貌似是在提醒她。

阮倾竹没吃上几口便离开了,冬日里黑得早,此时刚过戌时,不设宵禁的赤临此刻软红香土,鳞次栉比的朝都该如地上天宫。

夜间凉,临走的时候孟素商赏了件披风,介于披风上绣的不是凤凰,阮倾竹才披在了身上。

阮倾竹出了皇后寝殿后示意身侧的桑珞带她前去画馆,桑珞点头扶上她,“阮二小姐不如明日再去,夜深,这画馆离寝殿尚远,路怕是不好走。”

桑珞在孟素商身侧混了个女官当,如今跟着她没降了官位,但也不如在孟素商那儿轻松。

阮倾竹转头看了她一眼,廊上的灯笼摇曳在寒风中,今夜停了雪,化雪夜间是最冷的时候,她温柔的神色带了些许威严在。

在世家养大的姑娘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往后做家主的人,盛气凌人的姿态不用说话便能让人生畏。

桑珞不说什么带着她前去,手里的宫灯忽明忽灭,夜间巡视的禁军尚多,尤其是在前宫靠近翰林院那一块儿,到不需要马车便能前去。

画馆为了天子方便建立在前宫内,旁侧的翰林院皇上光顾尚多,明面上是在考核学子们,实则孤立无援的帝君也是在为自己日后挑选帮手。

阮倾竹过了宫巷瞧见远处点圆灯的红门,灯上绘制山水,倒是别具一格。

她斜眼看了身侧人,歪了脚朝着地上倒去,桑珞吓坏了,“阮二小姐可是崴着脚了?”若是阮倾竹出了差池,自己定然被拉去杖毙。

阮倾竹拧紧眉毛故作痛苦的神色,另一手捂着脚踝,她咬着唇没有抬眼看桑珞。

当桑珞欲要扶起她时,她奋力向下拽去,桑珞没了法子,焦急说道:“二小姐且等着,奴这便去叫人。”

画馆夜间无禁军巡视,搁置在地上的宫灯倏尔灭了,陷在暗处的阮倾竹抬眼瞧着渐远的背影。

那呼声也揉进了寒风中,她从头上摘下簪子,目光落在前端,握紧时朝着自己胸口刺去,一股疼痛顿时在神经末梢炸开。

她咬紧了牙关低下头看着鲜血顺着簪头陷入指缝,那放慢的呼吸无法缓解疼痛。

娇养的世家小姐儿时女工破了指头,都得请上大夫瞧瞧,如今这股子狠劲儿怕是自己也没想到。

桑珞叫了人,几个太监迈着疾步过来,画馆的侍女也跟着开了门。

“二小姐这是怎的。”桑珞失了神,瞳孔布满了惊恐。

阮倾竹指着前方,桑珞蹲身查看了一下,从阮倾竹的神色分析,惊呼道:“有刺客!”

小太监们急了,刺客伤了阮倾竹!顿时,整个画馆外呼喊声遍布,阮倾竹入宫是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夜不再变得安静,远处的禁军火把亮了整个画馆,翰林院的学子也闻声下了床榻,刀剑铁环颠落了皇宫唯一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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