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洛阳边+番外(20)

作者:兰台卿客 阅读记录

裴时霁温和笑笑,顺着帘缝也看了看,若无其事道:“那是蒋庆,二甲十五名。”

“你认识?”祁霏话一秃噜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你肯定认识。”

裴时霁似笑非笑,“当然认识,虽然你不认识他,但你肯定认得他的妹妹——”

“蒋嫣。”

尚遥有些诧异:“蒋家那个主君是半个文盲,他儿子倒是聪明。”

裴时霁与祁霏对视一眼,裴时霁微笑但没有说话。

祁霏眼皮一跳。

“到了!”

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嗓子,打断了祁霏的思绪。

祁霏和裴时霁把赵叶轻搀下马车,祁岚早已在马车下等着,没预料到会是裴时霁,她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多谢裴将军。”祁岚把赵叶轻接了过来,让几个丫鬟把人带回屋里。

“将军请进去喝杯茶吧。”

“多谢祁岚姑娘美意,可时辰不早了,我们这便回了。”

“那你等一下。”祁霏立刻吩咐马夫,“你去牵两匹好马来。”

夜静起风,祁岚穿得单薄,祁霏便道:“阿姐你先回去,我在陪她俩就行。”

“那多失礼……”

“无妨。”裴时霁柔和地打断祁岚,“祁岚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若是您着凉了,我与尚遥怎么能过意得去呢。”

“……好吧。”祁岚拗不过祁霏,施礼离去,把家丁留给了她。

祁霏站了会,望向裴时霁:“裴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时霁似乎早有预料,和祁霏走远了几步。

“裴大人,你带着赵叶轻出酒楼的时候,看见的人多吗?”

“晚间酒楼很是热闹,看见的人很多。”

祁霏明显松了口气,“那便好。”

裴时霁看着她这样,猜到了些什么,“祁姑娘可是怕……”

“是。”祁霏直截了当地点点头:“所谓状元宴,不过是乡绅显贵们拉拢进士的由头,送地送钱,最是常见。旁人怎么样我管不着,可赵叶轻绝对不能沾这些。”

祁霏小小呼一口气,“赵叶轻是大周第一批正式于外朝为官的女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今日殿试上颇出风头,明里暗里已经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眼红。此时此刻,她必须处处小心,绝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把柄。”

“祁姑娘思虑周全。”裴时霁轻笑:“你放心吧,徐员外把她搀出来的时候,兜里的地契还没来得及给,就被我接过来了。”

“那么,多谢裴大人了。”

“客气,大周女子争得自由不易,能出一份力,我很是开心。”

“是啊,自由……”祁霏深沉的眸色里涌动着光,忽明忽暗,眉间凝着一丝忧虑,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她的肩上,重得她难以前行。

看见这样的祁霏,裴时霁回收目光,望向远方沉沉夜色。

薄云遮月,光照不进那团漆黑的夜里。

裴时霁的声音很轻,却有着钢铁难折的坚定。

“前路渺渺,荆棘难行,可我想试试。”

“祁姑娘,你可愿同行,为我举灯一盏?”

14.神秘邀约

……举灯一盏?

什么意思?这是邀请,又或是什么?

祁霏思绪乱了起来,无措到不知该怎么回答。

“自然是好”的话几乎到了嘴边,又活生生被心底的顾虑给拉了回来。

不可以……还是不可以,自己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对不起祁家,也对不起姐姐。

祁霏眼神闪烁,久久没有说话。

“是我冒犯了。”裴时霁眼眸轻垂,“祁姑娘,刚才的话请不要放在心上。”

“不,你没有说错什么。”

是我自己懦弱,看似不满天下事,却连踏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祁霏绞着手指,心里天人交战般来回拉扯,苦笑了一下。

“小姐,马牵来了。”

家仆牵来两匹马,适时地打破了两人间僵持的氛围。

祁霏呼口气,后退一步,退回了那份生疏又周全的距离里。

“你们快些回去吧,宵禁之后总是麻烦。”

裴时霁“嗯”了句,面色平静,“祁姑娘也早些休息。”

似乎知道祁霏的顾虑,裴时霁体贴地没有再说什么,简单告别,便骑马离去。

纵马骑出一段距离,尚遥跟上来,“祁姑娘倒是客气,还站在那没回去呢。”

裴时霁微微侧脸,余光瞥见那个纤瘦的姑娘站在祁府大门前的那团光里,就她一个人,黑夜似乎随时会吞噬而来。

裴时霁眸色黯然,一松缰绳,加快了速度。

也罢,已经等了十二年,再多等会又有何妨。

马蹄轻快,裴时霁的身影陷入了那团仿佛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孤独又决然。

*

春日的气候让人瞌睡,舒服的阳光铺在不厚不薄的衣服上,直暖到人心窝子里去。

祁霏窝在椅子里,在廊下晒太阳,眼睛眯了起来,昏昏欲睡,像一只犯懒的小猫。

她的心里却醒着,前几日与裴时霁交谈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重现,心情也随之时起时伏,虽然扰人清梦,可意外的不惹人烦躁,反而让心情舒适下来。

院外响起了脚步声,祁霏睁开眼睛,瞧见赵叶轻穿着上朝的官服,怀里抱着幞头,低着头,脚步沉重地挪进来。

愁眉苦脸的,一眼就能瞧出不开心来。

看见祁霏在院里,赵叶轻连忙收敛表情,硬挤出来一个笑容,装作无事人和她打招呼。

祁霏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别装了,我都看见了,再说了,你这笑容也忒假了些。”

赵叶轻表情僵住,停顿片刻,肩头塌了下去,叹口气,在祁霏旁坐了下来。

“怎么了?你这可是第一天上朝,这么不开心?”

赵叶轻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祁霏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慢慢抿了口。

“也没什么,只不过第一天到任,很多事情我都不熟悉,有些累罢了。”赵叶轻犹豫会,只是如此说。

纠结两字就差写在脸上,祁霏自然知道她在说谎,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那让我猜猜,咱们的赵大人天资聪颖,如果只是寻常的政务,你不仅不会发愁,反而会干劲十足,迎难而上,而不是这么早就回来,在这唉声叹气,浪费时间。”

赵叶轻:“……”

“我猜对了吧。”祁霏得意地眨眨眼睛,“所以,你是不得已才回来的,说吧,怎么回事。”

赵叶轻知道自己不是能藏事的人,便将今日之事如实相告:“早上到御史台后,所有的人皆对我客客气气,礼数甚是周到。可我一说做事,他们便说暂时没有事情需要我来办。我枯坐了会,翻了翻御史台的考核机制,想和大人说说我的看法,得到的依旧是客客气气的敷衍。”

“无事可做,转了几圈,我便回来了。”

赵叶轻一腔热忱,满身干劲,但就像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愣是使不上劲。

她虽耿直,却不代表她傻。御史台里面的人的敷衍和戒备,站在门外都能感受到。

“皆是为国效力,本该相互配合,何必如此为难。”赵叶轻有些失落。

祁霏想了一会,“你以状元之身任职,风光无限,又得圣人喜爱,直接赐六品的侍御史,在同辈之中,是绝对的佼佼者。但以你的年龄、资历,混在那帮老油子里,他们定然会觉得你德不配位,不服你,可又不能拿你怎么样,最好的法子,便是哄着你,架空你。”

赵叶轻皱起眉毛:“这个缘由我也想过,只是,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他们相信我呢?”

“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装几年孙子,你也就能当别人爹了。”

赵叶轻:“……”

赵叶轻有气无力地笑了,“小霏,都这个时候,你就别逗我了,你说的这些,我是一样也搞不来啊。”

“哈哈哈,不逗你了。”祁霏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筋骨,“目前来看呢,要么就是忍,忍到自己融入他们。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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