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劫(45)

唐诺心疼得恨不得把柏颜拖起来拍两巴掌再丢回去,什么人呀这是!病了就病了,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服侍就好,上个洗手间都要逞qiáng,这回好了,顶个大青包出来。你怎么不撞额头正中撞成个独角shòu回来呀?唐诺一边埋怨,一边发泄似的把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咔咔”作响朝护士的值班室走去。

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清脆响亮的“咔咔”声回dàng,在空旷的幽冷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柏颜躺在chuáng上,闭着眼睛,头又疼又晕,想睡,但又不敢入睡。唐诺一走,病房里突然显得冷清起来,刺骨的冷清从毛孔直钻入骨髓,噬魂嚼骨。恐惧袭上心头,耳际听到唐诺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远,直到听不到,柏颜没来由的升出一种慌乱和无助。她抓住chuáng单,紧咬牙关,对自己说,没有什么好怕的。

没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她听出是唐诺的脚步声。柏颜微微松了口气,安心了不少。唐诺没走。

病房门被推开,有人靠近,把东西放在chuáng头柜上,跟着就是拉动椅子的声响,在她的chuáng边坐下。鼻息间传来唐诺身上的气息,不安和无助瞬间消散。

一只温柔细腻的手搭在额头上,棉花浸着冰凉的液体在她的额角上轻揉,疼痛消除,轻轻的按揉让疼痛的额头好受了很多。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身侧,像哄孩子般轻拍,“睡吧,我守着你。”低喃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像云絮般轻柔,但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她产生了依赖和满足。朝唐诺的方向靠了靠,柏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下来,很快入睡。

看到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唐诺揪紧的心也随着展开。她臂弯下的柏颜好柔弱,像一个正需要呵护的孩子。看到柏颜静静地入睡,依偎在她的身边,突然生出一种为人母的感觉。唐诺自嘲地笑了下,觉得好笑,啧啧,这么大个女儿……好恐怖!

不过,怎么说呢,看到柏颜睡得这么香甜,一下子就被她哄睡着了,真的很有满足和成就感。她歪着头打量柏颜,一眼看过去会觉得柏颜漂亮,只是漂亮。但是如果盯着看久了,就会让人挪不开眼,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那肌肤,特别是那神情气质,醒时是妩媚娇柔动人的,睡时是沉稳恬静惹人怜爱的。

唐诺不知道原来照顾人也会是一种享受,至少她在照顾陪伴柏颜时感受到一种满足和享受。

守在chuáng前,身前那人的气息在周围散开,又绕上她的指间,带来一种悸动,触动沉寂已久的什么东西。

手掌一下又一下地在柏颜的肩侧拍动,掌心里传来的触感让她有一种触到一团暖暖chūn水的错觉,手在清澈里拨动,拨起一朵朵的小水花,溅起,漾开,泛起丝丝涟漪。

女人如水,女人如花,女人如梦,女人如烟。

如水潋滟,如花娇艳,如梦旖丽,如烟绚然。

第二十三章

看到外面的天空逐渐由黑色转为白色,病房里更加明亮。清晨的阳光she了进来,照在柏颜的身上,同时也投she在唐诺的身上。

淡淡的金辉洒落在柏颜的身上,为她披上层金光。金光里的柏颜,像一位睡美人安然熟睡。

唐诺回过神,看到窗外的刺眼的阳光,才赫然惊醒,她竟然在chuáng前守了一夜。

外面的天空湛蓝透明,苍穹下白云悠悠,又一个大好的晴天。

在这种晴朗的天气里,唐诺的心底却涌起慌乱。她爱过,深爱过,所以懂得爱情来时的感觉。吸引、悸动,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喜欢贴着对方的那种感觉,不由自主地想放到心窝子里最贴心的地方疼着、爱着、呵护着,不愿意让对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捧在手心里拢着、护着,恨不得自己能替对方料理所有。唐诺闭上眼睛,连着深吸好几口气也压不下心里的悸动和恐慌。

回过头,视线触及仍在睡梦中的柏颜,那般的柔弱温香,忍不住想要将她呵护入怀的冲动。

唐诺起身,退后几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哚哚”作响,惹得柏颜皱了下眉头。唐诺背贴在墙上,没有爱情到来的喜悦,更多的是恐惧,如同坠入死亡深渊的恐惧。

唐诺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再爱上谁,更没有想过她会被一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女人吸引。

那是谁?柏颜,她嫂嫂昔日的情人,她哥哥的情敌,一个和她同样性别的女人!

她和柏颜只见过几次面,吃过几顿饭,她追过几次债,租了柏颜的房子,蹭了两顿饭,仅此而已,没什么过深的jiāo情。

可就为了这个没什么jiāo情的人,她在医院里守了一天一夜,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天一夜,人家睡着了,她守在chuáng前看得忘了转眼,从黎明一直守到太阳she进病房里。疯了!简直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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