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上烟火+番外(156)

作者:常文钟 阅读记录

流言蜚语内容重点突出两个,一曰太上生父另有其人,二曰太上别有亲生同胞。

说话间,谢随之也及时赶过来,正好听柴睢说起些宋王府不为人知的旧事。

“在我出生之前,宋太妃确曾生产过一个孩子。”

宋太妃在生柴睢前,曾借养病之由在山中宫观生活过十来个月,期间诞下个男婴,按照正常时间推算,宋太妃当年差不多是刚出月子便又怀上柴睢,加之柴睢是不足月出生,正解释了她小时,因先天不足而常常生病吃药的情况。

彼时,年纪轻轻的宋王,知宋王妃头胎男婴非他亲生,宋王又乃是强行求娶宋王妃,使得宋王妃终日郁郁寡欢,宋王对此偶尔心存愧疚。

宋王妃怀孕后,曾让她那位竹马带她远走高飞,据说是那位竹马胆小,不敢拐带皇族,不敢得罪宋王,吓得连夜逃跑。

宋王妃深感绝望,卧了病,身体虚弱无法打掉腹中胎,宋王希望宋王妃能回心转意与他重新和好,于是大发慈悲留下了那胎儿,但他绝不会认那胎儿作子。

后来胎儿平安降生,宋王柴庄懋暂将他养在山中三清观,又九个月后,宋王长女在宋王府呱呱落地。

说来也巧,柴睢出生时,宋王妃正和宋王赌气。

反复无常的宋王,彼时正记恨宋王妃曾诞下过别人孩子,两人之间所有矛盾最终落在柴睢身上,以至于小小婴孩自降生便不为生身父母喜所爱,没被生父抱过一回,没吃过生母一口母乳。

以上可怜之言,成年后的柴睢自然不会说给别人,太上从不自怨自艾,亦不自苦自悲。

话说回去,柴睢出生后又一年,宋王府第二个孩子柴篌出生,那时宋王夫妇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宋王在宋王妃恳求下,大发慈悲接回了三清观里,那个已经两岁的男孩,并留之在府里当小童,成了和柴睢柴篌同吃同住的玩伴。

宋王以宋地为姓,给那小孩取名为谅,柴睢因早早过继进京,并不记得宋谅,只在后来无意中得知,宋谅意外被毒蛇咬伤,夭于十一岁。

王府不可能有毒·蛇出现,宋谅夭后,宋王妃一直认为,是宋王使人害死的宋谅。

再后来发生的许多事,生活在柴聘和林祝禺膝下的柴睢并不知情,可在柴篌看来,那些事全是宋王妃对宋王的恶毒报复。

从暗地里偷人,到借请戏班子之由变相豢养面首,桩桩件件让人不耻,柴篌素有疑心病,又爱捕风捉影,偏偏手下养了帮酒囊饭袋,打听情况打听得不细致,更错把马宝楠和柴睢误认成宋王妃私生子。

于是便有了如今这出戏,这出驴唇不对马嘴的野戏。

即便谢随之在调查过程中闻知过几句相关事宜,此刻完整听罢,仍觉不可思议:“本身就是漏洞百出的东西,说出去也真敢有人信,属实荒诞。”

“世间本就是个巨大荒诞场,越猎奇越博人眼球,你知的,真相在滑稽场里最是不重要。”柴睢要笑不笑抿了下嘴,转而问舒照:“刘俪吾怀身孕事,进展如何?”

头一回参与进来的李清赏再度被震惊,她现在手里只差袋子炒瓜子,满心好奇中,已然顾不得了担心卧床睡觉的李昊。

且听舒照道:“咱们宝公公办事,和他师父涤尘无二的稳妥,目下已然证据确凿,你所料不错,皇后腹中并非皇帝血脉,而属中宫掌宫太监万亭芳,”

言至此,舒照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初次闻说的李清赏,他忍不住叹:“柴篌真是个狠人,为抓他老丈人命门,不惜看着自己媳妇干出这种事,你们说他是不是疯了?”

在几人沉默中,柴睢忽然问:“李清赏,你怎么看这件事?”

方才舒照已在三言两语中,把来龙去脉说得详细,李清赏大受震惊之余,否认了舒照对柴篌疯了的看法:“不知你们汴京民间是何情况,却然在庆城那边,无论村舍亦或城郭里,借种之事并不新鲜。”

“借……”舒照再度震惊,两手撑着交椅扶手险些跳起来,“这玩意还能有借的?!”

李清赏点头,心无旁骛时一些话当众说来也不觉难开口:“民间遇不孕无子等情况时,倘确认非是女方问题,男家多会想方设法使女方怀孕,或其公爹,或寻健壮男子,或花费银钱请专人来,直至女方诞下孩儿,不过好的是,以上情况据说大望年以来便少见了。”

这下不仅舒照震惊得愣在原地,谢随之也久久不能回神,说了句李清赏听不懂的话:“本只道是正史未必多正,却原来野史才是真正的野。”

“咳咳。”柴睢清清嗓,给李清赏解释道:“柴篌身体没问题,他已有几个闺女,之所以这样做,是想通过拿捏刘俪吾,来控制刘庭凑刘毕阮父子,倘刘俪吾被废后位,将对刘家颇有影响。”

李清赏着实不了解朝中事:“只是颇有影响么?我以为会影响深重。”

柴睢道:“君臣固然有尊卑别,可婚姻只是起纽带拉拢作用,那种后宫出事牵连前廷父兄权柄的戏码,多是话本戏折里的情节,真正放在朝堂上,后宫恩宠与前廷权柄还是泾渭分明的。”

不然皇帝得昏聩成甚么德行。

仁宗朝时候,前廷权柄与后宫恩宠发生过交集,以至于出了些不太好的事,柴聘某位女兄的一双孩子被害死,仁宗皇帝再度开始注意到区分前廷与后宫,又经历大望咸亨共二十余载发展,昔日后宫争恩宠为前廷搏权柄的事,几乎不可能再出现。

倘刘俪吾被废,内阁自会主持相关事宜,正常情况下,不仅刘家不会受到牵连,皇帝反而该向刘家下书道歉、赏赐赔偿,为刘家父子升官加爵,然后刘家也惶恐再向皇帝上表告错,一来二去,事情就了了。

只是中宫废立兹事体大,不是下旨赏赐和上表告错轻易能处理好。

“搞不明白柴篌脑子里倒底怎么想的,”舒照嫌恶他,又道:“随之,你哥那边怎么说?”

话音甫落,涤尘敲响了虚掩的书房门:“殿下,大内来人请见,道是皇帝病了,需请您赴中。”

闻此言,舒照默声看向书桌后,柴睢并非柴氏血脉的造谣乍然四起,这时候皇帝找借口请太上入大内,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书桌后,柴睢道:“还记得相父教我们劈刀必抹么?”

劈刀必抹,交手双方反应及时的情况下,刀劈下来后,十有八·九会被对方横刀格挡,此时切莫因被格而停顿,要以最小幅动和最快速度,直接把刀抹下来朝对方捅,捅得准不准不要紧,捅得越快越好。

昔年郁孤城教几人弓·弩,也是如此道理,每遇敌,搭箭先发,准不准不要紧,关键是要率先压制住对手,不给敌任何出手之机,而后才是考虑如何一箭结束冲突。

李清赏不懂何为劈刀必抹,正云里雾里间,面前三人已在眼神交流中,达成某种只有他们能懂的协议。

“我留下来等消息。”谢随之坐在椅子里给自己倒盏茶,一般情况下与突发事件时,嗣爵是坐镇梁园的最佳人选。

若大内真要发难,届时必会有兵马来闯梁园,谢嗣爵要保证太上不会被掏老巢。

“我带人陪你过去。”舒照把佩刀挂在腰间,说罢先一步离开去调兵,谢随之有眼力价,忽说有甚么事忘办,追着舒照出去。

屋里登时只剩下两个人。

在李清赏略显期待的注视下,柴睢起身过来她面前,沉吟道:“尚不至于到去敲通天鼓地步,不然你在家等我消息?”

李清赏道:“你还没去拜访那几位老辈子。”

就此前往大内,好似羔羊入虎口。

柴睢只担心自己不在时,刘家那边会来带走李清赏,叮嘱道:“我出门后你就在梁园哪里不要去,谁叫都不去,有随之在,无人能硬闯进来带你走。”

几乎一前一后,梁管家也来在书房门下禀报:“殿下,中宫来人了,要请娘子入宫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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