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17)

夏侯庚也不急,他正当壮年,还能看着孩子们长大,还能好好教导。结果,就在这当儿上,十二郎不甘寂寞地冒出来了。

亲子天生异能,自是好事,只是十二郎同是中宫子,若他与他当年那般心有不甘,这异能,便成了祸事。

此战乱将起之朝,国家要昌盛,储位不可不稳。

夏侯庚想起魏后抱着年幼的夏侯冀的景象,缓缓合上眼,且再看看罢,皇后贤良,素知他之所想,若她果真能将十二郎教上正道,这便是一匹千里驹;如若不然,豺狼之辈,有害无益!

夏侯沛还不知她尚且不足两岁,她阿爹已在衡量她的将来了,更不知她阿娘也在为此事生忧。

夏侯庚对禁宫掌控极强,他本是逼宫得的皇位,自是将此视为前车之鉴,将禁宫内外牢牢控在手中。故而皇后只知圣人令人在探问什么,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只想那日她言重华有过耳不忘之能,皇帝眼中所现诧异,便隐隐猜想当与重华相关。

重华日渐长大,总不能一直藏在长秋宫,再过三四年,她便要有自己的宫宇去独住了,她之异能,掩是掩不住的,与其待圣人自己发觉,疑心她们母子心怀异心,不若先说了,倒显得坦诚。

夏侯沛跑进来,见皇后正在书案后看着一本本册子,便放慢了步子。

皇后在她进来时便发现了她,待她走到身边,便搁笔,试了试夏侯沛手上的温度,热的,放心道:“天将雪,要冷了,这几日便休去外边玩,陪阿娘在殿里坐吧。”

夏侯沛不假思索道:“好。”

隔日一早,尚是晴的,一到傍晚,风云□□,天阴沉下来。站在长秋宫后殿的檐下仰头望去,只见灰沉沉的一片,云朵极是厚重,不多时,风起,雪落。

这是今冬第一场雪,宫外不时有一阵小跑的步伐声,当是过路的宫人欲寻一处避雪。

阿郑走到夏侯沛的身旁,道:“天冷,十二郎莫在外面了。”

夏侯沛转身冲她伸手,阿郑便抱起她,走入殿中。

殿内已生起暖融融的炭盆,炭火烧得红旺,为防夏侯沛好奇伸手去摸,炭盆外严丝合缝地罩了层木条编就的罩子,如此即可取暖,又不怕伤到孩子。

第9章

这一年乃是泰始四年。这一年不论中原亦或突厥皆发生了不少大事。

首先便是,失踪三百余年的传国玉玺到了夏帝夏侯庚手中。传国玉玺是死物,不可充作精兵良将,亦不可用以平定天下,但它所代表的含义,却可令天下归心。

大鸿胪魏会,擅揣摩人心,皇帝将受命于天的诏书一下,便立即上表,请朝廷修编新历。皇帝欣然应允。

所谓历法,乃是朝廷颁布用以计时之物。几日为一月,几月为一年。自古便以月亮变化为准,以定月份,但月亮的变化每月都有一点偏差,一年两年可忽略不计,时日一久,这小偏差就成了大差距。此时,原先用的历法,已有了比较大的偏差了。

魏会这一表上的正是时候,既摸准了皇帝欲将自己的地位推向正统,又恰好能弥补旧历不足。

至泰始四年末,新历编成,皇帝亲自命名为“泰始历”,颁布天下,命天下万民,皆以泰始历为准。将正统的思想,通过历法,深刻人心。

泰始历一事,乃是传国玉玺的余潮,在人心所向上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若说传国玉玺所起作用不是一朝一夕立现,接下去两件,便是顷刻间传遍天下的大事。

其一,楚越四年战乱终止,在樊城之役中,楚国猛将王稽大败二十万越军,越国顷刻间无与楚国相争之力,越帝成括无奈下诏投降,愿以楚帝为上国,世代称臣,永不悔改。

其二,乃是突厥部族□□,突利杀了都蓝,成了突厥诸部新可汗。

“臣居突厥八年,曾见突利数面。此人刚暴,勇而多知,务于征伐,他主突厥,大夏之北便多了一条虎视眈眈的饿狼!”大鸿胪魏会站在殿中慷慨陈词。

大鸿胪,辖诸王入朝、郡国上计、封拜诸侯及少数民族首领等,太平年代非要紧之务,到了本朝,却是紧中之紧,满朝上下,除魏会,无人堪当此任。魏会对突厥极其了解,他精通突厥语,熟知突厥风俗,乃至突厥各部间矛盾与渊源亦知之甚详。

故此,魏会此言一毕,并无人怀疑他话中真伪。

大将军魏师抬眼看了看魏会,朝夏侯庚禀道:“南朝那里,拖不得了。楚军凶猛,若不趁此时大战刚息,兵疲将乏之际出兵灭楚,待它缓过气来,只怕那时,世上已无越,只余楚国独霸江南了!”

如今正是南北不得兼顾之时,伐楚,恐突厥背后偷袭,顾北,则楚国必恢复,兴许还能让他统一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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