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51)

这些人,任取其一,皆是三郎大助力。魏贵人喜不自胜,忙道:“谢圣人苦心。”

皇帝捋须,欣然笑道:“你也觉得好,那我一回去,便向女家通个气,而后便令拟诏吧。”

魏贵人应允不暇,而后问了一句:“不知究竟是哪一家?”

“秦川周氏。”

魏贵人一听,周氏?并非名流著姓啊。再接着一想崇文馆学士,姓周,她嘴边还未收回的笑意顿时僵住,简直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可是周允德?”

皇帝一笑:“正是。”他前两日看到一篇文采出众的诗,大为惊叹,召了作者来看,便看到了这周允德。崇文馆学士大多身兼二职乃至数职,唯有这周允德,是一心一意做学问的人,只有崇文馆学士这一职。皇帝欣赏其为人与文采,想其父如此,其女必也不差,便起了做亲家的念头。

魏贵人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给她儿子找了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岳家,心头不由发颤,道:“周氏,门第恐有些低了。”

皇帝不以为意道:“丞相何妨,庶民又何妨?三郎是我子,已尊贵至极,何须岳家添光彩?”

皇子若是安安分分的,自是无需岳家添彩,可目下的形势,夏侯衷他志存高远,正需要岳家相助啊。魏贵人着了慌,忙道:“皇家自无需旁人添彩,可总不能太低,太低了,显得不好看。”毕竟是郡王,好歹也配个二品高官之家吧?

自然,只是轮到夏侯衷了她才这么想,当初夏侯恕娶妻时,她到说了一句“般配”。

皇帝皱了皱眉:“娶妻娶贤,儿媳贤惠比什么都强。周氏家风井然,周允德为人清正,其女差不到哪儿去,这事已定下了,你说与三郎,令他莫四处乱晃,待过了正旦,便过六礼!”

如此斩钉截铁,已不容人反驳。

魏贵人心下发苦,也不敢再说不。

皇帝一回去便召了周允德来。

魏贵人不想要个没权没势的亲家,周允德更不想要一个身份如此高贵的女婿,他一学问人,有学问人的骨气,只想女儿嫁得门当户对,不受委屈,从没想过要去攀附皇室。

周允德忙推辞。

皇帝不解:“可是我儿不好?不堪与令嫒为配?”

周允德岂敢怀疑皇子不好?忙道:“三殿下少年才俊,岂有不好?乃是小女无才,配不上皇室。”

皇帝摆摆手:“朕信得过卿家家教,不需多言,此事便定下了。”

他这么说了,周允德还能说什么?心怀惴惴地答应了,一点女儿要出嫁的欢喜都没有。

如此,两边都定下了,皇帝令中书舍人持笔写了诏书,颁下去,此事便定下了,再无更改余地。

夏侯沛知晓这一桩两边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姻缘,哪怕她自认不是不厚道的人,也忍不住笑。

阿爹究竟是不知道三郎之心,只认定周氏家教,还是知道三郎之心,刻意打醒?

这还真说不准。

她乐不可支地与皇后说起这事,只是说着说着,不免怜惜周氏女,可想而知她婚后必是过不轻松的。

“周氏女可怜,受了无妄之灾。”夏侯沛道。

皇后看她一眼,语气平稳如静水:“命定如此,怨天尤人不若自己去拼上一拼。”

夏侯沛一愣。

皇后趁机教育她:“人生漫长,谁可一帆风顺?与其怨命运不公,不如早作打算,谋定而后动,方有一线生机。”

她说的在理,事情已定下无可更改了,自是,早作打算为好,可,人非草木,哪有说怎么就怎么的呢?

夏侯沛便道:“话虽如此,可果真身在其中,又哪儿能如此理智。”

皇后看着她,眼神慢慢地冷下去,只是语气中,仍是关怀的:“形势可会等人?重华,越是逆境,便越要理智,有时,哪怕你明知这事做了你必心痛难忍,也不得不去做,哪怕你知你见到此人恨不得破其门,灭其族,也不得不笑脸相迎。你得忍着,你若不忍,便等不到无需再忍的那一日,所受之苦,所蒙之冤,无处伸张。”

她说话时也没有带入情绪,就如往常教导夏侯沛那般,只是说一件事而言,可听到夏侯沛耳中,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是皇后亲历后的感悟,她忍不住道:“阿娘……”

皇后似是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沉重,看到夏侯沛担忧的眼神,她一笑,打破方才的沉重:“不妨事的,你还小,但过得松快一些就是,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都来与阿娘说,有阿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这么温柔地说着,夏侯沛却更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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