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75)

乐声再好,只一享受,不听就不听了,不见便不见吧,无人当真执着。

三日过去,一行贵胄当中的雅士文人,赏花饮酒,连诗成赋,登高望远,曲乐相和,十分快意。所行皆雅静,随侍有仆役,达官显贵只顾行乐而已,醉卧高歌,放诞自得,十分快意。

夏侯沛听了几首诗,也照例“赋”了一首。夏侯沛脑海中的诗词歌赋千千万万,当真是“出口成章”的,轮到了她,见之前咏菊诗写了不少,又欲与汉王之雅相投,便言当时之景,七拼八凑了一曲,其中最为人乐道的一句是:愿岁岁,天仗里,常瞻凤辇。

若是寻常文士吟唱,必是借当时他们悠然自得之安逸,咏皇帝治国有道,使得士庶皆安居之功劳,可夏侯沛是皇子,还真说不明白她之凤辇指的是皇帝还是皇后。就连攻击她“奉承上意”都不行,人家可以辩称诗赋是写与阿娘看。

当时人都饮得半醉了,听夏侯沛此句,不少人都惊醒了来,在太子仁弱,诸王不服的境况下,皇子的一言一行皆在世人眼中。

谁不喜歌功颂德?可想而知皇帝听闻必欢喜。

十二郎真是,哪怕背后有人教,也可见高明了。众人望向夏侯沛,只见其随性而坐,醉眼迷蒙,小脸上染了酒意,绯红温润,嘴角似笑非笑地微扬,潇潇肃肃,华朗清举,可见过几年广陵王倾世之风采。

内外兼备的人,不好对付啊。

醉意朦胧的汉王歪着头,以手撑着脸侧,笑望夏侯沛道:“吾观十二郎,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这话不多时便传扬了出去,渐为美谈。

等过了三日,一行人终返京,此番尽兴,不少人还与汉王道:“愿王再相邀。”

汉王便与诸人定约,来日再来东山。

夏侯沛高坐马上,眼光朝边上一瞥,就看到汉王的仆役间,有一车驾,路上隐约听见其中有女子之声。时人游玩,携婢携妓都有,只是这回有她在,便多有收敛,想想三日间并无汉王府女眷出面,夏侯沛便猜度车驾所载,是那擅琴者。

众人就此别过。夏侯沛多看了那车驾一眼,也策马而去。

近宫门,邓众上前道:“十二郎,请准臣下前往通报。”

夏侯沛点头:“你去,长秋宫便不必去了,我自前往。”

邓众领命,策马越过夏侯沛,先向前去了。

含章殿得到夏侯沛归来的通知,立即备妥衣物热水,并浆饮点心,待皇子归来。

夏侯沛回来,沐浴更衣,稍作休整,便奔长秋宫去了。

三日不见皇后,简直如隔百年。

她虽令邓众不必往长秋宫禀报,但皇后掌内廷,怎会不知她回来了?早就处置了事务,等着她了。

夏侯沛奔到长秋宫,见皇后,立即笑逐颜开,认真地行礼拜见,便坐到皇后身旁的榻上,道:“总算是回来了,汉王叔真是能折腾。”

又登高,又望远,还曾涉溪而过,沿江而走,着实劳累。

“且好生歇上一日。”皇后道。

夏侯沛又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在皇后面前,她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还会说傻话。皇后倾耳听着,不论她说的是不是要紧,都听得认真。

天很快便暗下来,二人用过晚膳。

夏侯沛便与皇后在长秋宫后的小园子里散步。

走了几圈,夏侯沛想到那擅琴者,便拿出来说了——得汉王郑重相待,想来不是个庸人。早些说与皇后,来日如何,也能有个准备。

皇后听罢,道:“果如你所言,此次以琴艺现于人前,应当是汉王为此女造势。”等献给皇帝时,也能将此女镀上一层光彩。

夏侯沛便偷偷看皇后的神色,皇后自是发觉了,扫她一眼,道:“要看便光明正大地看,做什么鬼祟之态。”

于是夏侯沛便果然光明正大地看了,看完还笑嘻嘻的:“阿娘之貌,鬼祟也好,光明正大也罢,怎么看,都无人相匹。”

又说傻话了。皇后不理她,只往前走。

走不了多远,便闻梅香,开得早的梅花,已盛放了。夏侯沛见皇后神色若常,便稍稍松了口气。那擅琴者若被献与皇帝,便少不得收入后宫,即便偌大后宫早已莺歌燕舞。皇帝得新人,对皇后而言,都称不上什么好事。

父母的相处,夏侯沛不好说什么,但是,她是绝对不愿见阿娘伤心的。

那擅琴的女子,的确是汉王准备了要献给皇帝的,但却不是此时,此时皇帝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突厥的事,哪儿分得了神关注其他。汉王当然不会这时献上去,不但得不了好,说不定还会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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