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24)

结果恰逢英语单元小测,一张憨憨笑脸顿时不复存在,还抄了廉晓礼好几道题目。

交卷的时候廉晓礼听到贺毓说:“我怎么伤的不是右手呢。”

廉晓礼把考卷递给收卷的课代表的时候,贺毓已经趴在桌子上了,她半披着校服,那只受伤的手没穿进袖子,随着她抖腿一晃一晃的。

贺毓个子高,还喜欢岔开腿坐,而且她那边是过道,好几次把经过的人差点绊倒,男孩嘿着跟她唠两句,女孩有点生气地喊她,贺毓就笑眯眯地回嘴,微微抬头,但整体还是懒洋洋的。

廉晓礼觉得贺毓像只山猫,如果有尾巴,可能每天都在左摇右晃,跟她晃晃悠悠的空袖子一样。

廉晓礼扯了扯贺毓的袖子,从桌板底下拿出一个蒸蛋糕,“吃吗?”

贺毓转头,脸上还有里面衣服袖口在脸上压出的痕迹,“什么啊?”

她的头发也很长,但没廉晓礼那么爱打理,发尾还有点泛黄,八字刘海一撇一捺跟本人的心一样跑得没变,差点变成中分。

“这个,我觉得挺好吃。”

廉晓礼这人可爱吃零嘴,贺毓从跟她同桌开始不止一次发现这货课间窸窸窣窣,其实上课也有,不过上课可能嘴巴里含颗糖之类的。

“我试试。”

贺毓拿了过来,整个人终于不再趴着桌子,背靠着凳子,但一只手撕包装有点困难,又把东西递了过来。

“帮我开一下。”

廉晓礼开了句玩笑:“你求我呀。”

贺毓啊了一声,“你这是落井下石。”

廉晓礼把垂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开玩笑的啦。”

她给贺毓把塑料包装撕开,递过去的时候问:“还要什么服务吗?”

贺毓觉得她这人没像第一眼看上去那么放不开,也配合着说:“全自动服务?”

说完她自己笑开了,伸手拿走了廉晓礼手上开了的蒸蛋糕,咬了一口,唉了一声,“也太齁了。”

一边嚼着一边伸手去拿水杯。

她的水杯有点旧,但并不妨碍廉晓礼认出这和柳词那个是同款。

上面还贴着红色毛绒爱心的贴纸,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字母。

现在是下午的课间,日头西斜,照在课桌上,贺毓的头发都沾染了这种金光,使得她的神色看上去更慵懒了。

廉晓礼想起她上星期的壮举,还有她妈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不要和贺家那姑娘走太近,会打架的不是好孩子,还是柳家的那个好点,文静,学习好。

但学习好,文静又有什么什么好的呢?

廉晓礼在上面吃过太多的苦头了,父母都以为她痊愈了,但她还是忘不掉,哪怕换了城区,住到弄堂里,她还是时常想起曾经,令人厌恶的过往,那种记忆如影随形,如同从未被阳光照过的角落,长出的苔藓就是她不断滋长的怨恨和痛苦。

贺毓是一个从前群体里截然不同的类型。

她不太像女孩,比如性格,比如举止,可她的外表和偶尔展现出来的小情绪又确实是个女孩,没有异性带给她的咄咄逼人,舒服的像是三月的阳光。

廉晓礼喊了贺毓一声:“贺毓。”

贺毓转头,她一只手托着脸,人中和鼻子中间还夹着一只圆珠笔,挤眉弄眼地看过来,有点好笑。

“我能问个问题吗?”

廉晓礼压低了声音,贺毓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上星期为什么打架啊?那个男孩是坏人吗?”

哪怕听了再多申友乾的念叨,廉晓礼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遥远,那个叫刘远生的她没见过,申友乾形容起来跟贺毓水火不容,但具体的原因呢?

贺毓的圆珠笔还是没夹住,掉到了地上,正好上课铃响了,历史老师夹着书走进来,是一个地中海的老头,戴着一副老花镜,从来喜欢自说自话,压根不管底下的学生。

贺毓点头,“是啊,不是好人。”

廉晓礼又问:“为什么打架啊?”

贺毓看了眼台上的老师,把桌上的课本又摞了摞,营造出一种高地求和的感觉。

“因为他嘴欠呗,他又欺负柳词了。”

又是因为柳词。

廉晓礼并不意外,她甚至觉得贺毓的行动百分之九十都跟柳词有关。

她们两个太好了,好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很好。

好得成双成对,让人插不进去。

廉晓礼讨厌这种感觉,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开始嫉妒。

视线里贺毓的水杯,还有课本堆上第一本是写着柳词名字的练习本,还有她手上的发绳,听说也是柳词送的。

柳词柳词柳词。

好像贺毓这个人都打上了柳词的烙印。

“这样啊,柳词看上去就软软的,那人怎么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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