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在上(86)

陈才女开口,当然是为了求药。当陈才女以宫门偶遇为铺垫时,陆英就知道她是看上自己身上的药材了。不过没想到的是,陈才女说了半天,到最后,竟以一句:“若你每日熬药后的药渣不做其他用处,是不是可以给我。”

宫里娘娘们的药,多半只是熬一次就把药渣丢了的。如今伤寒之药紧俏,也有宫人讨了药渣回去再熬的。功效当然不比头一罐,但是比起那些普通的分量不足的药材来说,效果可能还要好些。陆英没想过一个娘娘,居然……再看看屋里那被自己睡过的薄薄的床褥,陆英竟生出了些心酸的感觉。

之后当然如陆英一开始打算的那样,留了一半的药材给陈才女。这其间几经推脱,有趣的是,看陈才女拒绝的模样,也不像是做做样子,反倒是真不想承这个人情的模样。而后陆英详细地说了药渣功效实在太差,又讲了些重度伤寒会取人性命这样吓唬人的话,陈才女才收下了那半包袱的药材。就是如此,也从屋里取了不少金银,硬塞给了陆英。

在陆英的记忆里,那时候的陈才女,对在宫中的糟糕境遇都能淡然处之,对名利之事看起来也并没有太大的渴望。而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有恩必报,绝不拖欠人情,可是若人是真心对她好,她也会用真心回馈。

都说人是会变的,可是怎么会变成如今的境地呢……也许从某个时刻点开始,大家的路,就都走错了吧。

宫中本就寂寞,能找到言语投契的人也不容易。因着药材的事情,陆英和陈才女也算有了些交集,时常走动了起来。虽说吧,一个是主子,一个只是个小画师,但是因为这主子的位分实在低,又一直未曾承宠,这吃穿用度和画师也差不了多少,两人之间倒真没什么地位上的隔阂。陈才女对生人的戒备与冷漠,很快转化成了对陆英的友好,甚至是十分好。这样的转变花了多少的时间,陆英已经记不大清楚,也许仅是从那年冬天到隔年的夏季。那时候,曾经那么好,那么好……

陆英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手中的笔却没个停。画着画着,偶尔心思回到现实时,看一眼已在手中雏形尽显的人,不免自嘲,或者还真如陈修容说的那样,自己是闭上眼睛,也可以画她了。

曾经陈修容很喜欢陆英那专心作画的模样,那样的信心满满,如同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如今陆英那不言语只知道画画,不愿意理人的样子,就像是一种挑衅,让陈修容心里梗得慌。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还比不上一张画重要?最见不得陆英这样明明心里有事,表面却毫无表现!

肩膀处突然受力一沉,陆英只觉得一股热气吹过脸庞,继而耳垂处便被凑近了的陈修容含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会不会见呢……会不会呢……会不会呢……

肚子好饿……爬走………………

47

47、第四十七章 身份 ...

挑逗这种行为,无论是带着赌气的情绪还是以报复为前提,产生的效果永远是以两人之间真实的情感为基准进行叠加。若是心中有情,这情动便是半分不由人了。一阵酥麻感从陆英被含住的耳垂处直击心脏,而后延绵而下……陆英一手撑住了桌子,手掌击中桌面的钝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够了。”陆英拒绝的话一出口,只觉得声音变得绵软沙哑,非但全无坚决,甚至还有几分欲拒还迎,赶紧地咳了几声,稳了稳心神,方才再次把那两字说了一遍。

陆英一瞬间的变化,无论是呆滞,轻颤或者是后来的欲盖弥彰,陈修容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发笑之余竟是有几分酸涩的。纵然身子有所反应,纵然这情还在,始终不是当初的境况了。本就是想要报复一下陆英不理人,陈修容也不敢再继续做些出格的事情,不然若是自己一时失控,反倒要出问题了。

被松开的耳垂,一下子从温热的包裹回到了空气之中,竟有些发凉。陆英稍稍站开一些,除了再次提笔作画,也找不到旁的方法去掩饰此时的尴尬和心中的波涛汹涌。陈修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沉默着向后退了一步,以给陆英更大的空间继续。两人虽还是离得挺近,但是中间空着的地带倒是没有人再逾越了。

陈修容不再纠缠,陆英却仍可以感觉到那停滞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方才耳垂被含住的触感,像是唤醒了这副身体对陈修容所有的记忆。过去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就算再想忘却,还是会留下痕迹。

“好了,今天的底稿差不多了,其余的我会带回去画完,明早再让人送来给娘娘过目吧。”陆英匆匆几笔收了尾,准备早些走人,不再继续停留在这尴尬的局面里。虽说自陈修容孕后,向皇帝请了旨,让陆英来日绘一图,此时走了,明日还是要见的。不过对于此时此刻的陆英来说,明日的事,便明日来担吧。这种暧昧的气氛,对两人来说,已经太不合适。被挑动的情绪,没有释放的地方,也再没有可以释放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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