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证明，即使龙川再谨慎，也没有绝不透风的墙。他藏住了金生火的女儿金若娴，使她不至于出去乱说，但是金生火死了的消息依旧是传出了裘庄。

一日两块的霉豆腐，雷打不动，而那五人中好这一口的只有金生火一人，而昨日送入裘庄的两块霉豆腐，头一次剩下了一块，能让一向气定神闲的金生火坐不住的，怕是只有外出见自己闺女了。

正如当初顾明章凭借《泰晤士报》上的一则瑞典铁矿石价格暴涨三成的新闻，再结合周边国家资源分布，便分析出德国将对苏联采取军事活动。

我们的顾船王这次正是顺着这霉豆腐的味儿，嗅出了金生火外出的时机，趁机将老鳖是叛徒的消息发给中共一个已经暴露的电台，从而栽赃金生火，完成戴笠交给顾晓梦的锄奸任务。而这个消息的来源，正是前天被顾明章在大街上救走的潘汉卿。

此时的两人，正在顾明章位于裘庄后山的山间别墅内，顾明章从今日没再送霉豆腐进裘庄，推测金生火已经死了。而潘汉卿从电话监听里得到了一则消息，裘庄今早向一家医院要足够浸泡四具尸体的福尔马林。

潘汉卿的这条消息更让二人胆寒，裘庄内已经死了四个人。算上后来进去的何剪烛，白小年的叔父，金若娴正好三个，可谁又能确保那五个人里面只死了金生火一个呢？

而潘汉卿今天带着这条消息来找顾明章，正是因为担心李宁玉是否遭遇不测。虽然不知这位顾船王背后是什么身份，潘汉卿也绝不敢小觑顾明章所拥有的能量，可在营救亲人这一条上，他们是一个阵营的，顾明章的能力越大，对潘汉卿营救李宁玉来说就越有利。

在潘汉卿看到顾明章拿出一份详尽的裘庄内部建筑结构图时，更加坚信顾明章不是个等闲的富豪，如今裘庄内固若金汤，要想拿到建筑结构图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莫非顾船王也准备暴力营救？”潘汉卿见顾明章早有准备，试探道：“杭州上海的黑帮，可以雇佣的杀手很多，能杀人就能救人，只要钱给足。”

顾明章摇摇头：“投鼠忌器，此乃下下策。”

“那船王的意思是？”潘汉卿有些不明白了，既然顾明章不打算暴力营救，那准备这裘庄的建筑结构图又是为何。

“我已有万全的把握，7月1日，也就是两天后，就会有几方势力介入裘庄，制衡龙川。到时候便能活着救出李科长跟我的女儿。我们今晚只需要在后山放一把火，静观其变，看东楼的五扇窗户会亮起哪几个，就能推断出死去的四个人中，有没有她俩。”

“万全的把握？你就这么自信，把亲女儿的性命寄托在大人物的搭救上？”潘汉卿想到曾经徐恩曾信任自己时，是何等风光，而这大人物的承诺，也就只有当初自己那样血气方刚的傻子才会信。

顾明章沉默了片刻，想到了顾晓梦留给自己的那封信，那如交代遗言般的末尾，竟然一时有些鼻头发酸。转身去了阳台，背对潘汉卿俯瞰着裘庄。

“我不是自信，我只是相信我的女儿。”

第65章

顾晓梦再次坐在了地牢中心的刑架上，这次并没有将她固定在椅子上，只是刑椅扶手上延出了一块板子，她知道那是为了给手被束缚的犯人签字画押用的，地牢的角落里坐着一名记录口供的书记员。

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只闹钟，时间是11点30分。

龙川的军靴踩在铁板制成的楼梯上，脚步声在空荡的地牢内产生了回响。

“让顾上尉久等了。”龙川来到顾晓梦的面前站定，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食人鱼的鱼池：“在这个位置，审判过吴志国、白小年、金生火还有何剪烛，顾上尉对他们可有愧疚之心？”

顾晓梦打量着龙川，笑了起来。

“顾上尉，所笑为何。”龙川只觉得在顾晓梦的审视下，自己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在笑，别人也就罢了……”眼前这个女人前倾着身子，盯着龙川一字一句说道：

“白小年的死，大佐居然问我有没有愧疚之心？您不觉得应该愧疚，无颜面对地下亡灵的另有其人吗？”

一瞬间，龙川的脑海内闪过了白小年受刑时冲自己说出的那两个字——姐夫。

这是他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也是白小年必须死的原因。

“你究竟知道什么。”龙川压制着秘密别威胁到而产生的愤怒跟恐惧。

顾晓梦轻蔑地笑道：“那就要问问大佐您自己，到底怕我知道什么。”

龙川额角的青筋跳动着，二人僵持片刻。龙川突然放松了面部紧绷的肌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