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看着眼前这个庆幸还有莫奈当她的好朋友的小孩,桑泱不由问:“那我是你的好朋友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因为柏舟的心思浅显得很,她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一直都很清楚。
果然柏舟听完她的话,脸骤然间红成了一个大番茄,目光也闪烁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好半天才装作随意的样子,说:“啊,你不能算好朋友吧,我觉得你和朋友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柏舟还在看那束光,不过太阳偏转后,那道光不再是从上往下直射,也没那么清晰了。
桑泱想到这些许多年前发生的事。
她的记性其实不是特别好,但是和柏舟间的事,她总是记得很牢,许多经年的往事,她甚至连时光中柏舟细微的表情都记得很清楚。
她现在已经比十六七岁时稍微警惕了一些,没那么轻信了,至少别人再随便找借口敷衍她时,她能看出一点了。
但是喜欢把认识的人统称为朋友的习惯没有改,真诚对待每一个与她接触的人的习惯也没有改。
桑泱有时候会担心她会被人欺负,有时候又觉得,她的小舟就是这样的。
突然小礼堂的门开了,那门应该有些年头了,发出吱呀的声音。
礼堂里的人都朝着门口望过去,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影子长长地倒映在地板上,他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
桑泱正要起身,忽然发现柏舟的脸色变了,她望着门边那个人唇角紧紧地抿起。
第13章
这一整天有太多令人疑惑的事。
桑泱抬手搭在柏舟肩上,问:“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柏舟正想说什么,那个男人朝她们走过来了。
他应该是来找那几个布置礼堂的学生的,向她们走来途中,朝那几个学生招了招手,学生们也朝他挥手。
很快他就站在了桑泱和柏舟的面前,笑着招呼,伸出手:“桑泱。”
桑泱和他握了握手:“陆老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陆清指尖指了一下那几个学生:“学生会要在这里办一个活动,请我来给他们设计场地。”说罢,又哼笑一声,“叫什么陆老师啊,寒碜谁呢桑医生。”
他说着,看向柏舟,挑了下眉,面上笑意不减:“小柏舟,你好啊。”
“学长。”柏舟礼貌地叫人。
陆清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点着头道:“嗯,感觉气质成熟了许多。”
他和柏舟其实并不熟悉,不过是互相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罢了。
但他显然非常开朗,也很健谈,笑容一直没消失过,俊朗的脸上容光焕发,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能让他找到乐趣。
桑泱一直在留意柏舟的神色,但除了刚才看到陆清出现在门口那一瞬间柏舟面色有异外,接下来便一直很平静。
陆清都天南地北地胡侃了几句,一个女生喊他,才和她们说了回见。
“你觉不觉得陆学长很乐观?”柏舟问道。
她们走出了那间小礼堂,桑泱“嗯”了一声:“他不是一直这样吗?一天天傻乐,跟谁都玩得好。”
柏舟忍不住笑了笑,她和陆学长不是特别熟,在学校里见的也不多,毕竟学长大她两三届,本科毕业后就出国深造了。
但圈子小,里头的人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能传开了。
柏舟也是听那位画展策划人说的,陆清回国后回到了母校任教。
“还挺适合他的,毕竟他这么话唠的人,有一对学生陪他说话他肯定高兴。”策划人是这么讲的。
她们在小礼堂里坐了好久,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被云挡了起来,秋风裹上了凉意。
经过一个垃圾桶,桑泱把那半杯凉掉的奶茶扔进垃圾桶里。
“姐姐,你觉得陆清热爱这个世界吗?”柏舟又问。
桑泱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很奇怪,想了会儿才回答:“我觉得他相当热爱这个世界,不过比你还是差了点。”
柏舟没想到会说到她身上,意外地“啊”了一声。
桑泱牵住她的手,她们一起朝着校门口走去。
还没到下课的时间,校园里行人不算多,操场上倒是有许多人,应该是在上体育课。
“那你觉得陆清有没有抑郁症的预兆?”柏舟又问。
桑泱古怪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柏舟立即想起那天,确切地说,对她而言是昨天晚上。她从桑泱的父母家里出来,看到的场面。
陆清从高层坠落,倒在血泊里,他的妈妈撕心裂肺地痛哭,想冲过去把儿子抱起来,却被人拦住。
柏舟昨晚没有太多的感受,因为她的心很迟钝,就像是冬眠了一样,不管快乐还是悲伤,都很难让她的情绪有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