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帝(7)

作者:俄罗斯小明 阅读记录

日日一碗浓黑苦涩的生死汤药,便把当今梁帝的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昔年一人对十七,把满席公卿对得哑口无言,才情比天的湘北小女,如今只是坐在一边,呆呆地咬着手里的帕子。

阿槿看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狼狈地爬过去,紧紧抱住她,落下了泪。

那以后,小蘼便搬来了白曦殿,同赵泓瑾日夜相伴。宫中几个美人气得冲昏了脑袋,跑到太后那里哭号,说陛下这样不合礼制,沉迷女色迟早有伤国统,而出乎意料的是,太后似乎笑了,说,“便可怜陛下的那一点心罢。”

几个美人听得一头雾水,谁也不明白。

太后又是扫了她们所有人一眼,笑得令人琢磨不透,“你们也不要妒她,不是她,哪有你们如今完完整整地坐在我宫里闲嚼舌根的福气?”

几个美人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住磕头,发间簪钗掉了一地。此后,宫里搬弄是非的,果然绝迹。

赵泓瑾替小蘼寻了天下的良医,皆是以青衫的大夫们合上药箱连连摇头无望告终。

她知道,他们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白曦殿正对的,是西边的云宫。那里的太后,有鹰鹫一般的眼睛。

她渐渐习惯了小蘼的痴和傻,稚与拙,习惯小蘼望着她的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与不解,习惯小蘼偷偷拉着芍药问,“她为什么要对我好?”

芍药说,“因为她喜欢你啊。”

“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想和她一起玩。”

小蘼笑了,“我也喜欢芍药,喜欢梨白,喜欢陛下。”

芍药凑过去在小蘼耳边悄悄地说,“她不叫陛下哦,她叫阿槿。”

听见这话的阿槿还曾心生不满,在小蘼不在的时候,问芍药和梨白,为什么她排最后一个。梨白说,那是因为她总是忙,而小蘼喜欢陪她玩的人。

她仍旧是赵泓瑾,大梁的皇帝,仍旧纳进新的宫嫔,只是从不去见她们,见了,也没有好脸色。

于是从宫城传到了民间,梁帝的专情之名天下皆知,宫里的那位小蘼夫人,成了闺阁女儿满心艳羡的对象。

一天的日暮时分,梁帝仍旧喜欢一个人坐在殿前,看远方的天空,被夕光染成橘色。

她回头,看见小蘼站在身后。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宫装,神情单纯,像个小公主。赵泓瑾似乎笑得有些疲倦,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有那么久了。”

“怎么不说一声?”

小蘼似乎有些疑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歪着头想了一阵,没说话了。赵泓瑾朝她招了招手,她听话地走过去,学着赵泓瑾的样子在殿前坐下,也去看远方的天空,双颊浮现出惊叹的笑。赵泓瑾望着她,也笑了。

然后皇帝,将头轻轻地靠在了身边女孩的肩上。

宫城入了秋,幽巷外头,已有枫叶早红。

朝堂上,果然有臣子奏上了樵郡两个旧臣争舞姬的事。相争的是原来的孙鸿胪与刘光禄,这两位在朝时都是先帝得力的旧臣,不成想归田以后竟荒唐糊涂起来,为了酒肆里的一个舞姬,纵着家奴斗狠于闹市,丢了梁廷的脸。

赵泓瑾刚下朝,还没看到白曦殿的宫门,就见湖边的一个小亭子里,云宫的郑氏好整以暇等在那里,投来微含笑意的目光。

赵泓瑾叫梨白等着,自己走过去,郑氏见了礼,开门见山道,“太后听说了今日朝堂上诸葛大人上奏的事,担心陛下年纪轻,顾老臣的面子,不敢处置左右为难。太后特意命婢子过来告知陛下一声,樵郡的事她早有耳闻,半月前就遣人去了,太后将那个叫阿袖的舞姬劈成了两半,用好大的两个锦盒装了,一个送去了刘宅,一个送去了孙宅。”郑氏抬起眼睛来,看着赵泓瑾一笑,“陛下不必担忧,可以睡个好觉了。”

赵泓瑾一笑无语。

郑氏又道,“听说,前些日子,陛下把细风营的一个牙将擢为副将了?”

“娘娘若不满意,只管降回去就是。”

郑氏伏身请罪,“是婢子唐突了。今日太后的话婢子已经带到,婢子告退。”便低头从亭子里退了出去。

赵泓瑾从亭子里出来,梨白跟上来,望着郑氏离去的方向唾了一口,“老妖婆。”又问赵泓瑾,“陛下直接回去么?”

“走走罢。”

“那咱们去菊园,芍药带了夫人去那里荡秋千呢。”

菊园里头有菊花已经开了,一簇簇的或白或黄,各宫都有小丫头在这边看花斗草玩儿,瞧见皇帝来了,都赶紧低着头退至一旁。小蘼正在秋千上,芍药在后面推,小蘼身上穿了件应景的鹅黄色宫装,荡到高处时裙角飞扬像一把撑开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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