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403)
“你想说什么?”
“从义弟惨死,到义母发疯,这中间的事处处透着一丝诡异。”费从易说话时天然有一股模棱两可的轻飘飘的态度,让人难以相信,又不得不警醒。
“孩儿亲自检验过义弟的尸身,发现——他身上虽有拳脚及马鞭的痕迹,但心口最致命伤呈“十”字形。据孩儿所知,狼山山匪中可没有人使用四韧兵器!”
他边说边观察涂远山的脸色,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继续说下去,
“最可疑的是,军中竟有许多流言,其中有一条,实在令人不安。”
“哪一条?”
“皇太女为义弟徒手扒坟!义父您会相信吗?孩儿还听说,匪徒逃亡期间曾数起内讧,义弟被一小伙土匪劫走了,那时他还活着。为什么后来无端就死了呢?孩儿亲自去狼山跑了一趟,也亲自去问过剿贼的官兵,确信义弟那时还活着,且含有冤情。义父……”
“那你以为是谁制造了这些冤情呢?”涂远山直接把他顶了回来。
“孩儿不敢说。”
“那你就不要说了!”涂远山忽然厉声喝道,费从易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义父息怒!”
“我只问你,涂云开贪功冒进被俘贼营是不是事实?”
“是!”
“那他就该死!我涂家绝不允许有被俘还活着走出敌营的,简直丢尽了祖宗的脸!”
他的暴喝如雷鸣洪钟,砸得人脑袋嗡嗡响。
费从易低头咬了咬牙根,两撇八字胡也微微颤动了。
“我知道你从小和云开要好!那么你更应该守好你现在的职责!涂家和东宫永远是一体的,没有证据,任何胆敢离间东宫和涂家的谣言,你都给我咬碎了咽在肚子里!听明白了吗?”
“明白,义父!”
“起来吧!秦谅的案子是你做的吗?”涂远山忽然问。
“是!他竟敢凌蔑涂家,孩儿只不过顺手给他一点教训罢了。”
“此事虽做得莽撞,倒也能明示我涂家不可欺。不过,本侯以后不愿再看见你自作主张,凡事都必须先禀报我,不然谁也护不了你!”
“是!”
“下去吧!回来!”
费从易又被叫回来,涂远山徐徐道:
“云霄已经确定要和东宫联姻了,等云开丧期之后,纳彩问名还需要你来做。你心里有个准备。”
“义父?”
涂远山一推手,“此事不必再议。”费从易颤着胡须愤愤退出。待他离开后,藏在内室中的二子涂云雷走了出来,“爹,孩儿认为从易说得有道理。云开之死确有许多不符常理之处。”
“你以为爹是老糊涂了吗?”涂远山眼珠斜向他,“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涂家暂时还要倚仗东宫。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爹不便和费从易明说,因为他毕竟不是涂家人,要他为涂家做事容易,要他为涂家赴死,难!”
“爹英明。”
“京里的旧部你联络的怎么样了?”
“已经联络了十之八九,他们都愿意听从东宫的号召。”
“很好,记住,我们在京的活动,都要打着东宫的名义进行。”
“是!”
涂远山满意地捋捋胡须,把亲手写就的“一人定国”四字拈起来,从中间慢慢撕开,一双精明的眼珠慢慢蛰伏于黑夜。
这个冬天很冷,处处遭遇流年不利,算起来岑杙已经两个月未和李靖梣好好温存。心内的思念像春笋似的疯长,几乎快要将她淹没了。
不过因为有师哥的案子,她也无暇分心他处。这日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在刑部的重金悬赏下,陆续有人夫出来指证。一个颜湖上的船夫说,子时一刻他收船回家时确实看见颜湖西岸站着一对男女,男的身材和秦谅差不多,样貌没看清,就看见男的递给女的一包东西,女的没收,又退回给了男的。正巧官兵抓到秦谅时,在他身上搜到了一包金银,一开始他没有说金银的来历,后来裴二小姐卷进来后,又说是听到裴二小姐要走,给她准备的路费,但裴二小姐没收,就和此环节对上了。
还有一个酒肆小二供称,熊大人遇害的当天下午,他的贴身仆从曾到店里买酒。因为熊夫人管得严,禁止熊大人喝酒,仆从每次都偷偷摸摸地来,买一小壶给熊大人解馋,小二每次都免不了要调侃。而那天下午,那仆从又来,突然要买一整坛酒,小二就调侃:“熊大人这会胆子约摸变大了,敢买一整坛酒,不怕被熊夫人擀面杖伺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