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唐妆浓[太平公主×上官婉儿](300)

作者:江明空 阅读记录

婉儿没有心思再听下去,转头直奔母亲内屋。脚步匆匆,停下时,几乎是跪倒在榻前。

“阿娘!”

郑氏唇色苍白,婉儿又唤了两声,才缓缓睁眼。她看向婉儿,只静静盯着,眼里一点点溢出水光。或许是想伸手,颤抖着,却失了力气。婉儿赶紧拿起母亲的手,贴在脸上。仲春时节,那手竟出奇地冰冷。

“阿娘!”

“你……你们要好好的。”

每每看见你与公主对坐弈棋饮茶,弹琴赋诗,将乌青的秀发枕在怀中,有些安稳的倦意。那画面,静谧而美好,似乎是上天的安排。希望你们,一直好好的。

母亲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撞在婉儿脑海里,嗡嗡作响。抱住郑氏的身躯,她才发觉,不知何时,这身子居然变得如此之轻。她清楚地感觉到,母亲的温度一点一点消逝,生命也消散着,零落着。抓不回来。

她无助地哭了。

生命最初的模样,在记忆深处被冷落许久,就这样忽的闯进她的脑海。掖庭日夜冰冷的小木格子,麻木不仁羔羊的温顺面孔,她躲在母亲温软的怀抱里。一位多情的千金小姐,闺房里绣着鸳鸯,等待身骑白马的公子接她。窗边明媚一笑,娇弱的身躯,似乎经不起一点风浪。这样一个人,承受着无法想象的苦难,咬牙坚持,竟成了她最坚硬的盔甲。

后来……母亲明明那么担心自己,一遍又一遍去寺院进香,乞求佛祖保佑她的婉儿,却从不逼迫她放弃朝廷的事业。明明最想远离政坛事务,任是谁来求官,永远闭门不出。可婉儿需要她的时候,郑氏仍然站出来,鼎力支持她选拔人才的大业。母亲也许不是她生命中最亮眼的部分,却是最坚实的,从未离开片刻。而自己呢,只会惹她伤心,令她担忧。

大梦称量,真假何妨。人生最坚硬牢靠的基石,不是那场梦,而是做梦的人。举称的巨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阿娘啊。巨人,轰然崩塌了。

婉儿跪倒在地,长拜不起。

次日报与礼部,批文下来,郑氏以一品国夫人之礼下葬。那块小小的平安符,曾经被随手放在妆奁的下边,出殡那日,她翻找出来。斋戒沐浴以后,郑重地戴在项上,冰冷地贴着肌肤。举着灵幡,柩车启动,哭哀的时候,她却流不出泪了。[R1]

不用回忆往昔,一幕幕便次第浮现。最近总是这样,爱想从前的事。母亲一去,自己好像也老了,甚至,好像也命不久矣。父母双亡,这份上,终成了孤苦无依的孩子。

她不要我称量天下,只要我好好活着。这辈子已算不孝,如今,怎能再忤逆母亲的意思,让她伤心呢。欠她的太多,还不清。

母丧期间,婉儿丁忧去职。从那日起,她闭门谢客,不再与任何朝臣往来。日子久了,大家便也晓得她的决心,没人再过来夤缘求进。昭容宅邸门可罗雀,冷落安静,与往日的热闹大相径庭。婉儿闭关诵经读书,后来也常去佛寺吃斋祈福,一呆就是十天半月。在千福寺的晨钟暮鼓中,她渐起退隐之心。皇帝按惯例询问她起复之事,婉儿只推辞说不必。她敷衍道,是自己把母丧定为三年,如今不以身作则,岂不为人耻笑。

三年。三年以后世道如何,还真说不准。或许真的有机会离开吧,累了,倦了。

“我啊,要我的婉儿活着。”母亲的话,在耳边阵阵回响,“能活着么,婉儿……不能离开这里么?”

或许,能。平安符贴在胸前,渐渐有了温度。

婉儿的离开使朝政一度陷入僵局,百般事务少人处理,弄得李显焦头烂额。好在韦皇后并不惧怕,很快引数名巫女入朝,顶替婉儿的位置。另一边,她的私生活也有声有色,养了两个男宠杨钧、马秦客。甚至有传言,说她与女婿武延秀也不明不白。当然,话说回来,韦后并不是武曌。敢在皇帝在世时蓄养男宠,此事并不简单。譬如医师马秦客,就是宰相宗楚客推举的,美其名曰二人名字相谐成趣,才荐与帝后。杨钧呢,也与武延秀、宗楚客等人勾结颇深,究其根本,仍是武家势力对后宫渗透。

韦后利用他们维持权威,志得意满之时,也不得不受其挟制。

是年八月,南郊祭天。韦皇后眼馋高宗时的封禅,只可惜当时李显并不能达到“国泰民安,备受推崇”的要求,只能退而求其次,企图在祭天典礼上大出风头。韦后拉拢了朝中一批大臣,其中就有人上表:古时重大祭祀,必有皇后参与,南郊祭天也不能缺少。

的确,宗庙的祭祀不能少了皇后,是因为皇后要作为晚辈祭拜先祖。从来还没听说过皇后参与祭天的。说巧也不巧,当时的宰相也是韦氏宗族,最终拍板让韦后参与大典,充当亚献。韦武联盟还极力撺掇,让皇帝定安乐公主为终献。若不是朝中反对声浪实在太高,这事也就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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