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172)

司镜把姜清宴半搂进怀里,把她的手按在自己怀里,柔声哄着:“我没事,去之前我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要打我,当场就把他带走了。我这么晚才回来是因为要做笔录,还有提交那些录音。”

姜清宴刚被吊起的心稳稳下落,环住司镜的腰好奇地问:“你去悠宁的房间干什么?”

司镜没话,只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是装着黑色鸢尾花胸针的盒子。

季沐欢的眸间有碎光闪动,张了张嘴却不出话来。

姜清宴没有再问司镜为什么把它带出来。

韩家老宅就像个幽暗的囚笼,生生困死了韩悠宁。

可在韩悠宁短暂的生命里是有过阳光的,即便那束光在那时并不强大,但也把最剔透干净的感情给了韩悠宁。

她不知道韩家老宅里还有没有不惹尘埃的东西,起码这个盒子里承载的珍贵,不该再留在那里。

她把那个盒子接过来,放进季沐欢的掌心里,“我想,她也不会希望这枚胸针继续待在那个看不见太阳的地方。”

“谢谢……”季沐欢笑与泪交织,热泪落在嘴边痛苦的弧度上,“其实我进过她的房间很多次,也找到过胸针存放的地方。

想到那是她亲手放的,我就总是舍不得拿走,即使她对我不是爱情。”

还没等司镜跟姜清宴什么,她便自己仰起头闭上眼睛忍住泪意,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些。

“日记我让人送来了,”她尽量自然地微笑,指了指桌面的一个本子,“清宴想等你回来一起看,里面夹着悠宁的抑郁症诊断报告,大概都要交给警方作为辅证,你们要看的话得赶紧。”

司镜点头,“好,那你先休息。”

为了不影响季沐欢,司镜跟姜清宴提着两个人的宵夜,带着日记本去了阳台的小桌子。

有这本日记在,两个人这宵夜怎么都吃不香,犹豫之下干脆选择了先看日记。

司镜把椅子拉到姜清宴的椅子旁边,月光跟灯光相融成的光线笼罩着她们。

姜清宴瞧着这发涨的书页,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

司镜摸着她的发顶,下了决定道:“从认识你那一天开始吧,那是她得到救赎的日子。”

“嗯……”姜清宴咬了咬唇,忐忑地打开日记。

她先把抑郁症诊断报告放在一边,手指捏着一沓页脚慢慢地一页一页松开,从页脚上记录的日期来寻找她们相识的那一天。

印象中的日子很快出现在她们眼前,姜清宴深深地吸了口气,摊开日记。

“我曾经发出过声音,

把我刺得遍体鳞伤的长矛,将我带来这个世上的恩人视它为爱。

给了我生命的恩人没有为我打开逃生通道。

是她为我凿开洞口,偷来一束光。”

姜清宴忍不住捂住了嘴,她以为的平凡相遇,在韩悠宁心中却是久违的温暖,甚至是偷来的舒适。

而那孕育了她生命的父母,却将韩启鸣极端的控制误以为是对她的疼爱,将这些罪恶视若无睹。

司镜把姜清宴拥进怀里,眼睫颤抖。

姜清宴手指发颤地翻过一页,这次的日期过了半个月。

“我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把以爱为名的刀,被他握在手上。

他给我很多好吃的糖,又用那把刀割去我的喉咙,

他,糖和刀都是为我好,

我在空气里闻到他的味道,他今晚来过我的房间。”

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有明显的抖动痕迹,似乎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害怕得忍不住颤抖。

恐惧到了这个地步,却没有对外吐露一个字,可见韩家父母的忽略韩悠宁的心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韩启鸣对韩悠宁关怀备至,父母和外人看在眼里,只认为是称职的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韩启鸣极端的占有欲化成锋利的刀子,撕扯着韩悠宁的血肉,让被糖果驯服的韩悠宁一天一天地遭受着折磨。

姜清宴泪如雨下,她一页一页地翻着,跟同样红了眼眶的司镜一起看。

“清宴,我竟然用这种方法锁住你,

可除了恋人关系,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司镜,我想回到小时候,

和你一起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个时候吃的糖是真的糖,受的伤也是可以愈合的伤。”

“我喜欢海上扬着的帆,

还喜欢游轮劈开的浪花,

也喜欢海底游着的鱼,

我的骨灰要撒进海里,不要埋进土里。”

姜清宴再也看不下去,断断续续的呜咽从指缝里流出,她泣不成声:“为什么她到死都不能自由……为什么我们救不了她,我不是她的止痛药么,为什么不起效果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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