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209)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伏亦愣了愣,但听“偏房”二字便是心中忐忑。他以为父王离去是回返了居处,却不曾想父王竟在外头兜了个圈儿,入了这正殿后面的偏房,那他方才与桑洛的话儿,岂不是尽皆落入父王耳朵里?他急忙随着秀官儿转而入了偏房,进门便跪身下拜趴伏在地不敢起来。

渊劼正靠在座上喝着茶,一双眉眼看着伏亦,嗽了嗽嗓子:“起来说话。”

伏亦惶然起身,垂首躬身,更不敢抬头。但听渊劼叹道:“方才你说的话,做的事儿,像个太子的样子。很好。”

伏亦身子一颤,不知父王此言是真是假,喏喏道了一句:“儿,谢父王。”

“洛儿明知牧卓有反意却拒而不报,是等着瞧你与牧卓谁胜谁负,作壁上观只等着受渔翁之利,这事儿,你心中,可相信?”渊劼轻声问道,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伏亦。

伏亦闭了闭眼,沉吟良久,终究还是跪下身子,磕了头起身说道:“这话,是儿方才说的。但……儿不信。”说完这话,便低下头,等着渊劼开口怒骂。

渊劼却一声长叹,语气之中是说不清的苦涩,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不信,我,也不信。”

伏亦慌的抬头,看着渊劼,渊劼也正用复杂深沉的目光看着他。他讷讷开口,又是迷茫不解又是心中慨叹,“父王既然不信,却……却为何……”

渊劼挑了挑眉,前倾着身子看着伏亦,开口反问:“我儿也不信,又是为何?”他蹙着眉,面上的皱纹在烛火映照下更显沧桑,叹道:“虎毒不食子。牧卓已死,可我,并未想真的让他死。洛儿虽做的没有分寸,可你若说她有什么别的念头,眼下,却也是没有的。”他说着又摇头:“洛儿的性子,不仅聪慧镇定,而且倔强顽强。如今她在姑业城中一战,天下皆知,领兵擒了叛党,救皇城与水火,舒余上下敬仰。若不及时遏制,日后,你的王位,恐不安稳。”

伏亦面容一抖,不自主的抿了抿嘴,目光闪了两闪,拱手只道:“儿,知父王为儿绸缪,忧心忧虑。可洛儿,毕竟……毕竟还小,罪不至死,儿……请父王,轻罚。”说着,急忙又道:“儿有意,过段时日请父王旨,让她下嫁元孝,此后离开皇城,她定也能收心养性,相夫教子。”

“相夫教子……”渊劼看向伏亦:“你以为,眼下的事情闹到如此的地步,她可真能相夫教子?她自己不也说了,难道不怕她教的自己夫家谋反?”他长声叹气,站起身子走到桌边,抬手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伏亦,待得伏亦颤巍巍的接了,才又说了一句:“你可知,卓儿为何在死之前,还要写一封如此的信?”

伏亦双手捧着酒杯,怔怔摇头。渊劼冷笑言道:“他自知谁才是那个真正挡了他称王之路的人。”他说着,复又拿起酒壶,幽幽然的倒着酒,轻声说着:“非你,非我,却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

伏亦听得面上汗涔涔,不敢说只言片语,渊劼手上酒壶一放,落在桌上轻声一响:“莲姬已死,卓儿也去了。”他吸了口气,语气之中裹了无尽的寒冷:“洛儿,留不得。必须除王族籍。”

伏亦低声“啊”了一句,整个人都似垮了一般瘫坐在地上,一张脸变得扭曲痛苦,结结巴巴地道了一句:“父王……可是……真的……真的要……要将洛儿……”

渊劼瞧着伏亦那样子当下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上前一步弯下身子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拽的他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杯中酒水洒了一身,一双眸子之中尽是哀伤惊恐之色,恍然不知所措。

“你是我儿!是太子!是我舒余未来的王!当断则断,杀伐果决才是王之本色!遇事动动心思,心中要懂得辗转周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我!如何称王?”

伏亦死死拧着眉头,面上忧愁深重:“父王,非伏亦优柔寡断,只是……只是洛儿实在罪不至死……骂一骂,罚一罚,将她……嫁了人去,便也……也就是了……父王……为何……”

“你方才在殿中与她说的那些字字夺魄句句诛心的话,难道不是你心中疑惑所思所想?”渊劼气狠骂道:“你心中又惊又疑却又不敢将心中那一片思绪放在人前,到了事发之时又唯唯诺诺妇人之仁!你这太子,当来做什么?”

“可那终究是疑惑,儿观洛儿言行举止,实也不像……不像……”伏亦被渊劼说的更是心慌,便是说话都乱了分寸。

渊劼却更是大声喝道:“疑惑又如何!便是错了!也就是错了!你左右为难,终将被诸事掣肘!你让我如何放心,将舒余一国,交予你手?”他颤声舒了口气,闭了闭眼,咳嗽几声,终究言道:“若留她在王族之中,你王位迟早难保。你,自己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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