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210)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伏亦心中惶恐不安喉咙之中几近哽咽,良久,竟是泣声道了一句:“父王,洛儿是我亲妹,是您亲女啊……”

“我轩野一族,在舒余国事面前,亲,可不似亲。”渊劼哑声叹道:“红颜好重兵好权术,留不得。不可留。”他斜了一眼伏亦,良久,开口只道:“逐她入西陲昆边。”

伏亦叹了一声,他心中只道:“昆边终年苦寒,与要她的命,又有何区别……”可这话他不敢再说,只是跪下磕了头便告退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老头子,你也是够狠。

第100章 烽烟起,风不息

伏亦去后,渊劼久久站在房中,沉默不语,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跳动的烛火,一瞬不瞬。夜中风更大,横肆皇城,隐约的呜呜风声扰的人心乱,忽晃的烛火晃的人眼热。

“如今,你得逞了。”渊劼忽的没来由的对着面前的窗子,淡淡开口,语气之中竟满是幽怨愤懑,他微张着口,目光狠厉,忽的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更是低声咕哝道:“我毁了你,你把我的儿子也毁了。如今牧卓已去,洛儿也不会留在城中。只得伏亦,我倒要看看,这舒余国中,究竟是听天,听你这破石头,还是听我!”他说着,哼了一声,竟乌突突地嗤笑了起来。

秀官儿双手捧了令旨入内,躬身只道:“吾王,这是太子亦方才写就的令旨,还请吾王过目。”

渊劼摆了摆手,敛起方才那古怪的神色,颇为疲惫的坐在桌前:“念。”

秀官儿微微点头,摊开令旨轻声只道:“王女桑洛,妄自托大,干政乱纲,三日后,放逐西陲昆边,静思己过。”

渊劼眉目挑了挑,问道:“完了?”

秀官儿当下回道:“回吾王的话,完了。”

“哼。”渊劼轻笑一声,枯瘦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低声言道:“此一道旨意下去,只怕国中众人,更不会服他。”

秀官儿但闻此语便是嘿嘿一乐,笑道:“太子是让吾王吓着了,乱了方寸,小人瞧他那拿着笔的手都发着抖,心里不知道有多惶恐,自己怕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他本就胆子小,吾王方才,又何苦吓他?”

渊劼斜目看了一眼秀官儿,叹道:“宣下旨意去给他,王女桑洛,回返城后,病体沉重,又因皇城之事,殚精竭虑终至体虚匮乏,药石无医。先祖护佑,免她病痛。已经去了。”

秀官儿会然一笑,当下点头,渊劼复又问道:“牧卓之事,办的如何了。”

“已经厚敛,此时正有星轨巫卜超度亡魂。”秀官儿躬身道:“吾王,是否要去探看?”

渊劼面容之上浮起一抹哀伤,眼中竟带了泪光,旋即摇头摆手叹道:“我给他荣华富贵,待他不薄,可他却不知,不是自己的,总不该硬抢。”复又慨叹:“人人都喜欢做这王,可这王,又岂是他们想做,便可以做的成的?”

“吾王无需忧心,太子亦定不负吾王期望。”秀官儿赔笑:“吾王留了公主性命,已是大恩。太子亦定也感怀心中。”

“感怀……?”渊劼哼了一声,闭上眼睛,许久:“谁都可感怀,唯有他,不可。”

“七日之后,将牧卓葬于姚余。虽做错了事,总归,还是我轩野族人。死后,也该回归祖陵。”他站起身子,声音更显苍老干哑:“回去吧。”

“那公主这道旨意……”

“三月之后,再宣。”

清晨,伏亦缓着步子入了风华殿中,眼瞧着桑洛那紧闭的房门,停了步子,迟迟不敢抬手去敲。犹疑之时,但见疏儿头发蓬乱满面泪痕的抱着一个包袱从廊道之中走了过来,瞧见伏亦,便是疾步跑过来对着他便是扑通一跪。

伏亦心中虚浮面容慌张,惊得往后退了几步,但听疏儿哭道:“太子,你去和公主说说,别赶疏儿走呀!”

伏亦微微一愣,当下便知疏儿为何如此。昨夜一叙,桑洛定是料到了自己大祸将至,却又不想累了疏儿与她一同受苦受罚,便就要这样将她遣走,他张了张口,只道:“公主,可……可还好?”

疏儿频频摇头哭道:“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公主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她本就身子虚,眼下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连口水也不喝了。”她说着,抬手拽住伏亦衣衫下摆不住摇晃:“太子,太子与公主素来亲厚,您说的话儿她从来都是听的,太子劝劝公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伏亦听得心里头难过愧疚,咬了咬牙只道:“洛儿既让你走,定是为你考虑。那你便去吧,我也……我也权当没看到。”

疏儿闻言一愣,眉眼都垮了下来,可她却又伶俐,从伏亦这话中听出来了半分意思,更是惊慌失措:“可是吾王……吾王有了什么旨意下来……”她跪正身子使劲的磕着头哭道:“太子要向吾王求情啊!公主哪里是个有心计的人!她做的事儿都是为了吾王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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