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697)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姬重点了点头,开口道:“臣自小受父亲教诲,其一便是忠于吾王,忠于舒余。是以臣绝不会说假话。”

“是么,”桑洛嗤笑一声,似是带满了嘲讽的意味:“可你的父亲,很会诓人。”

“我知吾王因着长云山一事,对他颇有怨恨,然长云山崩塌又逢大火数日,一切皆为火焚,真相究竟如何,谁又知晓。”姬重看着桑洛,瞧着她的面色阴冷下来,微微摇头:“泽阳沈公,公忠体国,臣早有耳闻,巾帼英雄陨落如斯,臣亦感惋惜。但我父与蓝公是国中元老,若真的阴险狡诈行离经叛道之事,又何须等到今日?”他说着,顿了顿,又看向桑洛:“吾王明慧,臣之所言,想来吾王心中早已明了。”

“你又如何知道我早就明了?”桑洛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剩下的酒,应着点点烛火,忽的觉得颇为晃眼,她闭上眼睛:“或许我只是想折磨星轨与大宛的后人,仅此而已。”

“臣来皇城之初,父亲曾让臣在姬氏一族圣庙中,跪在先祖牌位前立下毒誓,誓死效忠女帝,若有半分的欺瞒便不得好死。”姬重声音浅淡,却字字坚定沉重:“父亲在皇城中久矣,历经三朝,吾王应也熟知他的脾气,若吾王真是不问缘由便随意杀人的心性,他又怎会让臣立下如此毒誓,还要将我送入皇城领国巫一职助纣为虐?”

桑洛听到“助纣为虐”四字,面上腾起一抹愠意,忽的张开双眼看向姬重,姬重分明瞧见了那双目之中的杀意,可只是一忽儿,桑洛却笑了,笑的很大声。

“好,好啊,”桑洛边是笑着,边是拍着手:“姬禾算是为我选了一个忠心不二又直言敢谏的国巫。你不怕死,不怕我,姬重,难道你与姬禾一样,毫无畏惧?”

“臣有畏惧,臣只怕吾王不听臣言,执意要往祁山会盟。臣之父亦有畏惧,他怕的是舒余万里江山百年基业,因着他的稍有不慎,动了根基,令他愧对列祖列宗。”姬重倾身再拜:“是以,臣再请吾王,祁山会盟,再做深思。”

“你的卜辞,我看了。”桑洛舒了口气,坐正身子,悠悠的看向紧闭的殿门:“祸根深种,或死或生。”她转眼又将目光定在姬重面上:“你这其中的‘或’字,颇为精妙,深有玄机。何以就判定我去了,便会出事?”

“臣自小学星轨之说,习巫卜之法,占天测地,问卜星辰,自然知晓趋利避害的道理。臣之卜蓍,未必都对,但这一卜,怪相环绕,险象环生,有些臣也看不透。”

“既然看不透,何必下定论?”

“正是因着看不透,才更要再三思索,不可鲁莽行事。”姬重叹道:“吾王,臣虽不如父亲,但四十年中也卜测过许多的事儿,而今这一回,是最为深邃奥妙的,臣知吾王身侧高手林立可保吾王安危,但臣既为国巫,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不可懈怠。”

“若我执意前往,”桑洛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姬重:“你待如何?”

姬重轻声叹道:“吾王心志坚定,不可动摇。若执意前往,臣虽不能武,亦请随行。”

桑洛笑道:“怎么?方才不是说但我能听你一言,便是赐你竭泽之刑,亦无怨言?怎的如今,又变成想要与我同去?”

姬重却道:“臣劝不下吾王,便只能随吾王共赴患难。”

“你这人倒是颇为有趣,”桑洛笑道:“说出这般的话儿,是真不怕脑袋掉下来。”

“吾王方才已赦臣无罪。”姬重趴伏在地:“臣,再谢吾王不杀之恩。”

桑洛轻声嗤笑,摆了摆手:“夜了,你且去吧。祁山一事,我自有打算。”

姬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叩首再拜:“臣告退。”便即起身,退至殿门,转身便要出去,桑洛却又叫住了他。

他定下步子躬身而立,桑洛沉着面色,淡淡问道:“你父去时,可还有什么话交代给你?”

“父亲去时,曾说自己虽厌倦了皇城诸事,更看不惯如今国中的许多人,可唯有对吾王敬佩有加,嘱咐臣无论何时,尽己所能尽忠吾王。臣亦问道父亲此去所谓何事,他只说是去了却一桩旧事,让臣,不必等他回来。”姬重说到此,语气沉重,言罢之后,沉静而立,面上带了些许的悲戚之色。

桑洛眉目微晃,吁了口气,将手中的半杯酒倒在地上,举起酒杯朗声言道:“这半杯琼浆酿,敬你先父。”

姬重面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当下跪拜:“臣,替父亲,谢吾王赐酒!”

作者有话要说:桑洛:终于轮到老娘粉墨登场了。

姬重: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大叔。

吃瓜群众:为什么又是个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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