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56)

白芷听话,既然母亲说不要讲,她就不讲。她不讲,白慈又好奇。要去问女儿吧,显得自己出尔反尔,毫无权威可言,影响母亲形象。于是她专挑两人视频或是语音聊天的时候坐在能听见说话但是庄申看不见她的地方听着。

就这样,她晓得法尔蒂丝与庄申住同一间房,也晓得法尔蒂丝让白芷叫她姑姑。

叫不叫姑姑这事情,法尔蒂丝说了不算,白慈说了才算。母亲坐在一旁,全程监控,白芷看看她,煞气逼人,应该是不允许,她就说要问妈妈:“妈妈没有说过。她会生气的。”

法尔蒂丝说:“不叫姑姑也行,叫姐姐吧。”

白慈差点跳起来骂她不要脸,不用她自己骂,庄申在那头先说了:“法总,你的脸呢。”

法总,法总,叫那么亲热。白慈生气,恨不得即刻飞去两人所在的地方,拧着庄申的耳朵发作一通。

“帮我买张去喀什的机票。”她在微信里对秘书发出指示,不过半分钟又撤回。

甜傻白不在喀什,海塞姆在。

自从她离开安西来到上海之后,基本没有与海塞姆见过面。一年一年,海塞姆托人给她送去各种拍品,帮她在上海滩站稳脚跟,她给海塞姆提供大量资金,还有可能与海塞姆志同道合的名单。随着她在上海混出名堂,他们原本的关系逐渐向合作者转变。

这是她想要的吗?

在上海的时间越长,海塞姆的面孔越来越模糊。她当然知道海塞姆身边从不缺人,各色各样的人,她也知道自己对于海塞姆是个特别的存在。

那海塞姆对她而言呢?是否一如从前那般无人可及。白慈问自己。

庄申在皮山县的第四晚做了个噩梦,梦里的她被绑在一根立柱上,下面是一片海,水位一点点上涨,没过她的膝盖,她的腰,她的胸,没过她的下巴,快要淹没她的口鼻。

“这是个梦!”在梦里,她这样对自己说。

关世云教过她自行从梦里醒来的方法,不是每次都有用,这一次,倒是很有效果。

梦里濒死前,她醒了过来,干燥的空气涌入口鼻,摸到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喝一口水,呼出一口气。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说明什么?会不会和下午离开岩画前,维护人员支支吾吾问她,白铜是不是藏银,之后否认他曾见过金属器物有关。

这时,手机一闪一闪,竟是白慈打她的电话,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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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全章,顺便加了900多字~~~

加更的本周内会奉上~~

第26章 深夜谈话

手机那头的人想是没料到电话会那么快接通, 一时没有出声。庄申没听到声响,以为对方按错了,或是上帝神秘的搭错线,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听着空寂的声音, 仿佛听到上海九月潮热的风声,与此地的干糙极为不同,生出些许想家的情绪。

就在这时,话筒里传来几下呼吸声,庄申不觉轻笑。瞥一眼睡得跟个蚕蛹似的法尔蒂丝, 她说:“等我换个地方。”

蹑手蹑脚下床去洗手间,开灯关门, 等她在马桶盖上坐定, 手机那头的人终于发话:“怎么那么晚还没睡。”是白慈特有的那种不想讲道理的先发制人。

“刚做了个梦,醒了。”

“什么梦?”

“不大好的梦。”

等一会儿不见她说具体是个什么梦, 白慈没追问,只说:“一定没有梦见我, 否则你不会醒。”

“梦这个东西, 是不想醒就能不醒的吗?”意识到自己语气飘忽, 庄申轻咳一声说, “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我就是小心眼,也没有那么小心眼!”

今晚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 白慈说不好。许是她为法尔蒂丝知道庄申的行踪而自己不知道生气, 这显得她输给了法尔蒂丝。许是晚间听到庄申和女儿聊得愉快, 她有不甘。许是一点点不经意的想起、惦念没有释放的渠道得以汇聚成思。许是白天她收到海塞姆的邮件, 里面提到的信息让她心生警惕。

对海塞姆的所谓事业,她所知不多,一方面海塞姆没有过多说明,只让她运作星月会提供资金与人脉,另一方面,她潜意识里没有探究的渴望,总觉得要是知道以后会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那般不可收拾。这两年,随着信息渠道日益畅通,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压力一大,脾气必然难以控制,首当其冲早遭殃的便是白芷,但自从再遇庄申之后,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脾气小了不少。她当然不会承认是庄申的缘故,这甜傻白姑娘只会让她更生气。

“小申。”

大概是洗手间里的音效自带环绕立体声的缘故,庄申觉得白慈这一下,叫得回肠荡气,她有一瞬间不知身处何处,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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