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行弯了嘴角，觉得好笑。罢了罢了，她想，何必和个小女孩过不去，不过只是零星一点的好感，一点亲近之意罢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她大概确实不算是个普通人，又何须强求。招来侍应生，点了几个招牌菜和香茅草汁，夏半以为她在生气不敢出声，她见她不言不语觉得无趣也懒得讲话，一餐饭间，两人竟只说了两句。

付了帐，程思行一时还不想回去，穿过酒店走到海边，黄昏正是海滩边最迷人时刻，渐落的夕阳晕染地一海皆是丰收之色，说壮丽也壮丽，说凄美也凄美，说温柔也委实温柔。远处三三两两的人堆，或戏水或拾贝，偌大的一个海滩，程思行想大概只有她是为这风景吸引而心生喜悦的，哦，不，如果算上边上那个木愣愣的人，该是只有她俩。

方才，她分明听见那个呆子轻声赞叹，侧头望去，本落在身后的人正站在她的旁边，原先忐忑的面容已是一片平和，眼里只有对这自然之色的憧憬与欣赏，有一种试图与海天光色交融的感觉。一缕光辉落到夏半的脸上，她才想说什么，就见夏半歪头看向同样被光芒笼罩的她，眼波中带着一汪情深：“程思行，你真好看。”

程思行心中一动，没有表现出半分高兴，淡然道：“我知道。”

“我之前以为，因为你好看，所以我喜欢你。那样的话，很正常吧？你看我们并不认识，你也不常出现在媒体上，我们只能通过你的角色和为数不多的访谈来认识你，其他的只能看脸，从面相看。”

“面相……看出什么来？”

“你聪明、理性、坚韧，社会化程度一般。祗园那次，没有想到你的良心会那么好，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我可能是骗子、小偷、强盗的同谋，那天很意外。

你知道吗，真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程思行，不是单纯因为你的好看，你的气质，更多的是因为你的为人，你是一个认真的人，好人。”

“所以？”

“有次周怀宜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你了。怀宜说，你是明星，不算真人。我说你当然是真人。她说，要那种现实的、身边的才算。谁会想到，你此刻就是在我的身边，真实的，尽管可能未必那么现实。若是怀宜下次再问这个问题，我想，我还是会说我喜欢你。

真是不好意思，程思行，我喜欢你。

欣赏也好，倾慕也好，总之是完完全全地拜倒在你的小黄裙子底下。你看……你会觉得奇怪吧。”

“奇怪的点在？” 夏半认真说着，程思行认真听着，除了面上柔和许多外没有任何表情。

“唔，除了性别，大概要算是身份吧，总有点白日梦，非分之想的感觉。”

“我以为你会说年龄。”

此时静谧的海水将最后一丝阳光吞没，海风吹来，开衫下仍有凉意，夏半仍旧是短衣中裤。

竟忘了让她带一件长袖衣服出来。“走吧。”程思行一手搭在夏半的肩头，似是想借此给她一些温度。

走到夏半那间别墅的门口，两人停了下来，一时找不出随她过去的理由，夏半只得说：“今天谢谢招待。很抱歉让你听了那么多奇怪的话。”

“奇怪是有一些。罗里吧嗦，重点、逻辑完全都不清晰，亏得雅宁还说你很有逻辑。不过……感觉还不错。”

“咦？”

没等夏半回过神来，程思行薄雪一般的临别一吻已落在她的嘴角。“唔，我会考虑，看你表现。”

夏半想，这世上能吻的这样恬淡，这样理性，这样不浪漫的也唯有程思行了。

只是……她要考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应该在下周一或周二

第16章 Chapter 16

何莳、周怀宜与何安生回来的不早。她们晚饭后也去海滩边走了一走，安生欢快地在沙滩上奔来走去。周怀宜让她小心，安生反而笑她不会游泳。

安生会游泳，还是何莳教的，早几年何莳唯一参与过的运动只有羽毛球，生下安生之后，她怕安生性格内向，也怕她像别的单亲家庭那样没有父亲陪伴去户外运动，于是特意找教练学了游泳。安生很小的时候，她就带她去游乐场、科技馆，荡秋千是安生最喜欢的游乐项目，安生说，那就像飞一般。

比起游乐，现在安生更喜欢看书看画，周怀宜会带她去博物馆、美术馆，还带她去听讲座，看艺术展览，也不管她是不是全能听懂。周怀宜说，不懂没有关系，有兴趣的话，听着听着自己研究琢磨慢慢的也就懂了。周怀宜还会教她背诗词，一首接一首，她喜欢听诗词里的故事，念有韵味的诗词。周怀宜常常夸她，我们安生真是个有品位的小姑娘。何莳对于这些没有周怀宜谙熟，女儿喜欢又有人引着，她高兴也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