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听到开门的声音，周怀宜与安生十分默契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才关上门，周怀宜几乎可以听见何莳惊讶地吸气声，之后她听到何莳一边喊着安生的名字，一边敲了敲安生的门。今晚她们母女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至于她？她在想，这一次何莳会不会将一切都坦诚相告，万一何莳还对那个男人余情未了怎么办？即便没有余情，何莳会不会如她母亲所愿的那样为了安生有个完整的家庭而就此让步？如果何莳不说，她是要假装毫不知情还是直言相询？这些个问题在大脑里盘旋一阵，她已觉得头疼，若是再想下去难保不想出个高血压来。

蹑手蹑脚地走进走出洗澡，没有碰上何莳，望着安生紧闭的房门，周怀宜还是叹了口气。九点多钟时间尚早，她干脆捧一本托福词汇坐在床上看。当何莳轻轻叩门进来看到她的时候，她几乎像个标本似的坐着，一手拿着托福词汇，一个多小时不曾翻页，因始终面无表情的关系，对着穿睡衣的何莳时想弯一弯嘴角，也显得有些勉强。

入秋已有一段时日，夜间颇有些凉意，见何莳穿得单薄，周怀宜放下词汇书往床里面挪了挪，掀开被子一角。何莳钻入被中，大半个身体靠在她的身上被她温暖的体温熨着，感叹道：“还是被窝里舒服。”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周怀宜心道，若没有晚间那档子事才叫真舒服。现在活生活香的人在身边，只能任她靠着。

何莳埋首在她的怀里好一会儿才说：“今天那个人是我初恋男友，也是安生的父亲。”

又是初恋又是女儿的爹，周怀宜的手脚想也不发冷也难。遥想多年前，那个男人怕也是像如今这样腔调十足，会穿衣服卖相也好，与何莳站在一起已不是郎才女貌的级数，而是完完全全的金童玉女！旧情人中以初恋最为可怕，初恋中又以此等高素质的男人死灰复燃率最高。

觉察到周怀宜身子有些发冷，何莳亲一亲她的嘴唇继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众人眼里公认的一对，但是在交往了一年多的时间里，并没有那种热烈的足以燃烧起来的爱情。没有。直到大学毕业后他快要出国了，才提出去宾馆……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十分的不舒服。

他出国后他母亲就来找我，说希望他留在国外，但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无心学业，所以他母亲务必请我和他拗断。当时我觉得很可笑也很生气，被别人的母亲当成害群之马这样拜托。在发现怀孕之后，他母亲又来找我，还是一样的说辞，态度更加强硬。我同他母亲说我有了他的孩子，犹豫要不要生下来，但是暂时联系不上他。你猜他母亲是什么样的表情？”

“嫌弃？”

“不止，那表情内涵颇丰，似是在说我有多么的不自爱，那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我始终联系不上他，而父母也希望我把孩子拿掉，一毕业就做单身母亲，我自己没有那个勇气。可是去医院那天我却退缩了，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无意中有了这样一个小生命，与我血脉相连，我不忍心在她还没成型的时候就把她杀死。父母尽管一再劝我，但到了最后也只能由得我去。安生出生时才五斤，个子很小，但是白白嫩嫩的很漂亮，医生护士都说她像个剥光的鸡蛋……父母为我安排过许多次相亲，都是在听说我有孩子之后别人退却了，父母因此更不喜欢安生。我一边带她一边继续读研考证，之后去上班赚钱……”

吻着何莳的额头，周怀宜道：“我听着也觉得辛苦……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呀，你知道的安生从小不受外公外婆喜欢所以很会看眼色，小时候不哭不闹，实在太过乖巧，乖巧地让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她性格越发开朗，还有了你……我以前不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总想着安生是我一个人的……今天在母亲家里遇见顾千帆我很意外，顾千帆说他母亲骗他，说他出国之后我就和别人结婚生孩子，直到前阵子他回国遇到我母亲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个女儿。我同他说，女儿是我的，与他没有关系。可是，无论是母亲、父亲还是他，都希望我再给他一个机会，给安生一个完整的家庭。”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像是忽略了周怀宜从喉咙里挤出的那句话，何莳打了个哈欠，整个身体滑进被窝里，“懒得动，今天和你挤一挤好么？”

“你是房东你做主。”周怀宜关了灯，替她掩掩被子。果然如她所想，每个人都会用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孩子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