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25)

远处的沉香棺咯一声响起,棺盖上那两只骨铃随即颤动了起来,沉闷的咚鸣声让人两耳发胀。

在我埋身入水的那一刻,正是鬼气蹿离骨铃的时候,此时鬼气已经散去,若是我早一秒起来,怕是要引来鬼气蔽眼了。

这骨铃用的是死胎的骨,刻的是镇魂的符文,只有在引灵时才会用到。

覆在顶上的那一口沉香棺微微开了条缝,我皱眉看着,忽然一只惨白的手从里面将棺盖顶起了。

那棺盖被掀翻在水面上,咕噜冒了几个泡便沉了下去,这阴气太重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要沉到水潭深处,以阴养阴。

那对骨铃却浮在了水面上,无人动它也能响起,那沉闷的声音震得水面都颤了起来。

沉香棺里,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坐了起来,男人身上穿的衣物竟与这潭中的浮尸一模一样。他喘着粗气,血从双眼里汩汩流出,声音干哑低沉地啊了几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顶棺里躺着的竟然是个活人,用活人来饲养一具死尸,这不算什么稀奇事,古往今来有过不少这样的例子。

我放下了攀在石壁上的手,正要往前去的时候,忽然被褚慈扯住了衣领。

褚慈沉默着没说话,我紧盯着棺材里的那个人,说道:“那个人还没有死。”

褚慈看向棺里哑声低嚎着的人,冷冷说道:“救不了,他要死了。”

我皱眉潭中央的叠棺看去,听见那人低哑地喊了一声,而后血从七窍喷涌而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骨铃仍在响动着,本只有水面被带动得轻颤起来,但在那人倒下去之后,连整个叠棺都开始震动起来,不时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瞪直了眼盯着那两口叠在一起的棺材,转头看向了褚慈,问道:“那骨铃……”我话还没有说话,便听见咚的一声。

镇在上方的棺材晃了几下,忽然炸裂而来,连同里面躺着的人也碎成了血雨。

粘腻的血肉飞溅而出,沾在了我的脸上,我微怔着转头,把脸上沾着的东西给抹掉了。

底下的东西,怕是耐不住寂寞要出来了。

褚慈在我耳边缓缓说了一句:“刚才我潜入水底的时候,用分魂针布了一个局。”

我蹙眉问道:“什么局?”

褚慈沉默了两秒,说道:“我说过了。”

看着潭中央那口棺材,还有底下那些托着棺材的千足虫,我细想了一会,没想通褚慈是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事的,于是我又问了一遍:“什么?”

褚慈瞥了我一眼,说道:“请鬼入瓮局。”

我诧异地朝她看去,请鬼入瓮,这显然不能被称为一个局,不过是用些小法子来招魂罢了。用请鬼入瓮来布局要讲究的东西太多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整出来的。

褚慈却直直望着我,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我与她对视了一会,才发觉她没有错,是我想错了。

潭水中央的沉香棺忽然开了一条缝,一只惨白又像是没有骨头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细长的指甲在棺木上抠出了几道划痕。

我紧贴在岩壁上,问道:“你早就想过要布这个局了,什么时候卜的卦?”

褚慈将眼神移开,看向了那只惨白的手,说道:“在进来的时候,这局总会用到,有备无患,我不过是找到了布局的时机。”

的确是找准了时机,那骨铃抖得愈发厉害了,那棺材里的主像是在忌惮什么,一直没有从里面出来,反而在棺木上划出了横竖十来道半深不浅的痕。

上边忽然传来了孔小小的声音,声音有些远,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我心口一揪,抬头就朝上面看去。

我皱眉催促到:“赶紧的。”我们已经在底下有好一会了,孔小小等不了那么久。

褚慈皱起眉,她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紧抓的姿势,嘴唇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在她松手的那一刻,棺材里伸出的鬼手忽然一软便垂了下去,从指尖开始延伸到了那沉香棺里,血肉尽褪,化作枯骨。

那一对骨铃晃了几下便静了下来,缓缓沉到了水里去。

成千只百足虫摆动着长了红斑的躯壳,犹如蝌蚪般成群结队地散去。棺材里的东西算是被镇住了,但阴气还是在的,这棺材必然是要沉入潭底的。棺木压入水中,几个气泡咕噜一声冒出。

我转头看向了褚慈,她扶着额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我皱眉说道:“我去拿那个东西。”说完我便朝那口欲沉未沉的棺材游了过去。

棺材盖盖得并不严实,我稍加用力便把棺盖推开了。里边躺着一具枯骨,除此之外,还有一面铜镜。

我正要拿起那铜镜的时候,棺材突然猛地下沉,潭水如洪般灌了进去,将那枯骨与铜镜都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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