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49)

脚边的植物也越来越多,脚底的泥土是湿润的,上边覆盖着一层青苔,踩在上边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露水把我的衣裤都打湿了,裤子紧紧贴在腿上,风一吹过,两条腿便冷得直发抖。一些草絮沾到了裤腿上,我低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穿的就是条带了绿色花纹的紧身裤。

远处忽然传来鸟鸣声,悠远而绵长。

越往上走气温越低,山风刮得我的脸有点僵,我抬手搓了搓脸,把帽子往下压了压。脚下的泥土还是滑得很,我弯腰捡了根及腰高的粗木枝,用来杵着往前走。

天色越来越暗,远山层层叠叠的像一大片起伏的黑色幕布。一侧的悬崖随着我们往上走而变得深不见底,一些薄薄的雾气倏然出现,萦绕在悬崖之下。

曲木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抬起手朝远处的群山指去,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团浓密的雾气如猛兽一般席卷而来。

“起雾了。”曲木说道,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隐约有些害怕。

我微微睁大了眼,这雾说来就来,没有丝毫征兆。我拉开包把罗盘拿了出来,那指南针抖动着胡乱地转着,始终停不下来指向一个准确的方向。

曲木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罗盘,说道:“指南针在这里不管用,山神不会给人指路的。”他是真的害怕,浑身微微颤抖着往后退了几步,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不过多时,那些雾气就会朝我们卷来。在雾里容易迷失方向,若是随意走动,那定然会摔下悬崖沟壑,摔个粉身碎骨。

多少关于黑竹沟的传闻里边,探险者都是丧命在这诡谲的雾气里。

曲木声音颤抖地说:“你往里走,不要回头,走到雾里去,寻着水声走才能找到你要去的地方,族里的毕摩会保佑你的。”说完他便转身按原路返回,他走得太急了,踉踉跄跄地差点摔倒。

我盯着面前那将群山都裹在怀里的浓雾,回头喊了一声:“曲木!”他说得模棱两可,我不觉得直直闯到雾里能找到路。

然而曲木走得很快,他头也不回便消失在了丛林里。

我把罗盘揣回了包里,从里边掏出了个强光手电筒。

雾很快便弥漫了过来,我除了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不敢就这么走着,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沟里,于是我便伏下身,整个人趴到了湿漉漉的泥土上,用手电筒照着面前的路一点点往前爬着。

爬了好一会,忽然有个东西蹬了我的手背一脚,我抬起手电筒就朝那玩意照去。

一张硕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把我惊得险些没拿稳手里的手电筒。那是一头野生的白牦牛,雪白的长毛在光下犹如荧光的丝线。

那白牦牛低下头用鼻子朝我拱了一下,而后便摇头晃脑地走了。

我歇了一会,又朝前面爬了一段,背上的包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伸出手在面前胡乱地摸索着,忽然摸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树皮。我把包放在一旁,倚靠在树桩上喘了口气。

四周静得可怖,来时还叫个不停的鸟像被雾气吞食了一样,再没有叫出一声。耳边呼呼的风像是兽类的怒嚎,回荡在整个山间。

我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听,可这里哪里有水声?

山间万物被笼罩在鸦黑的夜色的,此时雾还没有散去,能见度却是比之前好了一些,起码能看到三、四米远了。

我背起包站了起来,缓慢地往前走着。心扑通狂跳着,忽而有点担忧起来,这种地方,大晚上的不免会些有什么野兽。

手电筒的光消散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里,我直觉不对,得赶紧找个地方待着,等天亮了再走。

我撑着那根粗木棍,那木棍忽然咔一声就断了,我往前一倾差点摔下去。

几滴雨忽然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抬头朝天上看去,那雨滴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抬手一擦,满脸冰凉。

这雨下得不大,可却浓密得很,不过多时地面更湿滑了。我不得不停了下来,还是再等等吧。

包里装着的压缩饼干勉强可以抵饿,我慢慢嚼着,心里猜测着褚慈究竟是怎么找到闫小燕的,那夺了闫小燕躯壳的人背后又是怎样的势力。

我就这么坐着想了一会,忽然感觉有点困倦,我抬手压低了帽沿,在帽顶上积了不少的水便倾泻而下,打湿在我的裤子上。

本就紧贴着腿的裤子更凉了,我哆嗦了一下,感觉有个冰冷的玩意贴在了我的后颈上。

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拂,手摸到了一条浑圆的东西上,那粗细和我脖颈差不多,表面也不大光滑。

那东西慢慢滑动着,在我耳边发出“咝咝”的声音,我浑身僵硬着不敢乱动,感觉这山雨的冷意都沁进了我的皮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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