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症+番外(183)

作者:凡芊 阅读记录

良久的恍怔中,她潸然泪下。

时雨刚走出商场,看到两辆消防车开过,莫名其妙地担心起家里头的病猫。

发烧也是烧,该不会等她回去,家已经只剩个残垣断壁了吧?

她骑上公共自行车,踏风火轮般踩脚踏板。

原本两处往返一趟,用一个小时绰绰有余,但今天的意外一个接一个,她应接不暇。先是大堵车,再是公交车抛锚,最后她快走到小区了才想起来,做蛋挞的原材料没了,于是又折回超市买。

一来二去,日已平西。

“我回来了……”

卸下购物袋,手还没离开门把,一团烈火就从背后拥上来,气势可比燎原。

灼息像山火那般延烧,燔溃长林丰草。

她仿若置身火海,理智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

“何夕,你不去好好躺着,乱走干嘛……”

时雨试图拂下肩上的臂膀,可它们纹丝不动。

“……太慢了。”

这嗓音犹如被热砂磨砺过,干涩而粗哑。

上牙下齿轻轻摩擦着侧颈,然后在下一刹毫无预兆地狠啄下来,烫出一小片炮烙般的钝痛。

她又被猫咬了。

何夕心满意足地嘟囔:“好甜……”

说完身子一软,趴倒在时雨背上。

时雨转身扶住她,慌忙道:“你……你吃坏东西了吗?”若是食物中毒就遭了,必须赶紧送医。

“没有……”何夕坚称自己没事,“只,喝了点饮料,有点……头晕。”

“饮料?”

“嗯。”

时雨把何夕搀回房休息,去厨房瞅了眼冰箱,见里面少了罐米酒。

她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发热的人通常味觉失调。何夕准是眼花拿错了罐子,又没尝出来端倪,才误把酒酿当别的饮品喝了。

发烧喝酒,后果不亚于泼油救火。

她到卧室替何夕盖了被子,正欲走开一会儿,却不想被人拦腰抱住,扯了过去,拖留在床沿边上。

时雨无奈:“何夕,我要去做晚饭,你等一等……”

无论说什么,何夕无动于衷。

她用一个跪立的姿势,扑在时雨左心前,埋面不语。双臂死命地圈紧怀中人,就好像她一放手,就会丢失生命的全部重量,变得虚浮不堪。

空间光影婆娑,杂声寂然。

“……何夕?”

抚着侧脸的指尖,蓦地触了滚水,引火烧身。

心口淌进沸热的洪流。

“时雨,我不哭。”

“我一定不哭。”

她清醒地说着梦话,无望,失措,央告。

“但我会想你啊。”

“会,想……”

“会很想。”

“会很想,很想,很想……”

暮晖干烈如焱,紧连绵亘的黯影。

高温,富氧,燃料源源不绝。

火势已无法遏止。

这漫漫一夜,还够烧很久。

第70章 69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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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来临之际,黄新鸿秘密地带时雨回了趟穗州的医院,完成耽搁已久的体检。

那一周的何夕就像只独守空闺的孤寡青蛙,相思苦,无穷极,孤枕难眠,夜夜盼君归。

时雨每天有条不紊地起床、吃饭、拍片验血,抽闲和她的猫打视频,看她毛手毛脚地干家务活,直播拆家实况。

“什么时候回来?”何夕把脸怼在摄像头前,穷追不舍地要准话。

她捧书默读,摩挲着梧桐叶的边角,温吞道:“春节前。”

“不骗?”

“骗你是汪汪队。”

除夕夜,年味在千家万户的灶头煮得鲜浓。

何夕扒着窗台,吐气在玻璃上,画笛卡尔坐标系。

每有外来车驶进小区,她就抻一抻脖子,支棱起目光往外眺,见车牌号不是师傅那辆,又倏地打回蔫头耷脑的样子。

“下飞机了。”

“在拿行李。”

“刚过收费站。”

实时动态汇报半小时没更新了,也不知道高速的路况通不通畅。

“何夕,别傻待着,去把窗花对联贴了。”傅璟将刚出锅的红烧鲫鱼端上年夜饭的餐桌,用保温罩盖上。

窗边那块“望夫石”开口了,淡淡问:“我爸呢?”

“他在帮我打下手。”妈妈掸掸袖套,指了指厨房门。

何夕听着里面“叮咯咙咚呛”的动静,流下一滴冷汗:“你找他帮工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她的嘴一准开过光,上一秒说完下一秒显灵。

随着脆亮的一声“啪”,瓷盘香消玉殒,母女俩面面相觑地尬住。

何夕幸灾乐祸道:“碎碎平安。”

“那你和他调个岗吧。”她妈握着扫帚,像擎了一柄青龙弯月刀,说话绵里藏针。

伴君如伴虎,哪头风险系数高,她还是有点数的。

何夕脚底抹油,抓起双面胶开溜,瞎说不打腹稿:“……我最爱贴春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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