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她祸国殃民(199)

作者:月照华堂 阅读记录

官员的集会,乐蕴也一贯是旁观者,从未出过什么风头 ,唯一有的,或许也只是闲来无事下两盘棋。

“好啊。”苏祎笑着一拱手,“那我就敬聆天籁了。”

乐蕴低眉之间,婉转清音便顺着画舫的帘幕,在二人周身缭绕,静静地飘向水天之间。坐在船头的流云听闻,不禁纳罕:“主子娘娘还会弹琵琶?”阿萝抱着膝盖,静静地听,静静地望着江心的白月,“她……她会的……”

乐蕴不仅会弹琵琶,还会种花,酿酒,会填词谱曲,会扎花灯,那些她年幼时从父母姑母那里带出江南的技艺与爱好,却被过往的人与光阴所摒弃,渐渐地连她自己也忘了。

琵琶清音里,乐蕴忽然轻启檀口 ,和声唱道:“雨晴烟晚。绿水新池满。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黄昏独倚朱阑。西南新月眉弯。砌下落花风起,罗衣特地春寒。”①

那歌喉清丽,不见多少技巧,反而透出一种生涩的美感来。乐蕴唱歌时,会露出江南的口音,那吴侬软语的腔调,似要把人的心都唱化了般。苏祎不觉之间,连窗外的风声与流水声也听不到了,耳畔只有她的歌声,压过天地之间万物生灵的跃动。

琵琶声在达到高亢的一瞬之间后渐渐弱了下来,无限的余韵回荡着,却已无关弦的事情。乐蕴饮了口酒,笑道:“姑娘喜欢吗?”

苏祎莞尔:“宛如天籁,惊为天人,云胡不喜?”

乐蕴的唇上似乎还有残酒的水光,轻抿唇角一笑道:“这是我娘年轻时在江南一曲成名的歌。”

苏祎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听乐蕴提及过去,不觉忧忡地垂下眼眸。

乐蕴却并不在意,她的母亲是一个歌女,父亲是江南的商人,都是这世道最为庸常的生命,甚至她的母亲与姑母之间,还有着背弃人伦,在隐秘处无限疯涨的感情……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纯真而美好的,因而他们的生命哪怕消亡,留给她的记忆里也从未有过怨怼悔恨。

苏祎缓缓看向那柄琵琶,低声道:“她一定是一个很美很善良的女子,才会让上天神仙把你恩赐给我。”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再弹一曲,我新填了一首词,念给你听。”

乐蕴垂眸,素手在弦上轻盈弹奏。

苏祎撩开帘幕,望着空中皎皎的弦月,与舟中爱人如月光一样皎洁的容颜,微微合上眼帘:“回顾,江心暮,记得小楼吹细雨,金鞍玉羁香尘路,御柳拂归无主,试问春风何吹处,重到江南旧户。”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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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你快瞧!”一时到了二更,两岸芳甸忽然听得笑声,隐约灯火在林间腾踔跳跃,渐渐越来越多。

阿萝这才记得,今晚是有水上浮灯会的。

那灯会原不是要紧节庆,只是时近盂兰盆会,长安人家笃信佛法的女子妇人自发到江上放一盏水上浮,于其中书得心愿,任由渭水将灯送到远方,沿着人间山川,汇入佛陀眼前,期盼佛祖降恩慈,多庇护……

但哪怕如此,也是实在壮观。只见无数花灯,扎得千奇百怪,看得人眼花缭乱,顺着江岸沙洲放下去,竟如万千渔火漂浮江上般耀眼。江心几只画舫渔船也纷纷停下,张帘向外望去,惊呼这天地之间的美景。

乐蕴放下琵琶,起身道:“咱们也看看?”

苏祎撩开帘幕,牵着她的手,二人并立船头,望着远岸如万千星子落下的灯火,一时无言。

那一刻的美景,是苏祎此生所见,最耀眼夺目、终生难忘的,比十年前她在中秋月下见到乐蕴的那一刻还要心动。

阿萝从竹篮里取出一盏并蒂莲花灯,提到二人面前。

苏祎见状,不禁笑道:“你这个丫头啊,可比流云那笨蛋灵光呢。”

一旁点灯的流云默默叹了口气。

乐蕴道:“是我让她预备的。我总觉得,这世上旁人有的,我们也该有……虽不至于奢望那些常人没有的,但也该留给自己一些期许。”

苏祎将那点好了芯子的灯捧在掌心,并蒂莲花,多好的寄寓啊,但今后她们再也不必寄望于那些空许与虚诺,终于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花灯顺着江水流向远方,直到最后一点微茫的火光也消失不见,苏祎牵着乐蕴的手,忽然在她耳畔轻声笑道:“我听人说……在船上,会更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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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冯延巳的《清平乐》

②我瞎编的

彩蛋:下游,苏完:快拉网!一定把她俩的灯给我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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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迁都

“我听人说……在船上,会更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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