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小太后(146)

作者:文噗噗 阅读记录

她阅过那么多谏疏,上面无不写着白居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天下人的性命都在他的掌中,天下事就没有他做不了主的。

故而哪怕命数将近,那些直臣们不也说过白居岳恶极滔天,可是不惜开什么活祭吸收四方生气来为自己续上寿数的。

所以,白居岳自不可能会死。

银光一闪,忽又是“轰”地一声雷鸣于夜幕中炸开。

才晴了一日,路上的泥泞还未干,暴雨便又“哗”地瓢泼而下。

钦天监呈过的一封折子蓦地在梁拾鸩脑中闪过,说今年天象古怪难测、雪雨无凭,恐是天道有怒方降灾于世,应祭祀祈福以息天怒。

不过白居岳票拟上仅仅“无稽之谈”四字便给直接驳了回去,而上那折子的保章正也以扰乱人心的罪名抓了。

当时,梁拾鸩心中是赞同这处置的。

新旧朝相交,本就已有不少不得不行的祭典,而今灾祸频发,钱粮应以赈灾为要而非再无谓多添一祭。

“轰隆、轰隆。”

但倘若说这滚滚惊雷,当真是哪门子的天谴。

那天谴未息,自然也就代表违逆天道者未亡不是?

梁拾鸩望着于床榻之上安歇的白居岳,又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说来奇怪,他二人连孩子都有了,竟却从未同枕共眠。

梁拾鸩眼中的白居岳仿佛从不休憩,岂会躺下。

除了偶尔相拥时,她才能感到他于她怀中放松的片刻。

现在,白居岳终于知道累了,终于知道该听她的话好好歇息了,这很好不是么?

梁拾鸩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也轻轻地躺了下来,不吵醒他地悄悄靠过去,同样缓缓闭上眼睛......

雷声未歇,身后似乎也有不止的嘈杂。

但梁拾鸩不会再费心去听任何其它的声音,就算是她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不停地闹腾也无法打扰。

毕竟,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一起睡个安稳觉了。

只是最后落在她视线中的那双薄唇太过苍白,一些并不太好的联想与记忆无法抑制地浮现在梁拾鸩的眼前。

还有渐渐顺着流进喉咙的液体。

很咸,大多都是泪水,却又裹杂着腥甜,梁拾鸩方才发觉为了不恸哭出声,她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是,梁拾鸩晓得她流得这点血或许还不足白居岳的千百分之一。

而他这些年所背负的责任,他所经受过的一切痛苦无疑亦远胜于自己。

从白居岳一次又一次推开她时,梁拾鸩就应该明白他们之间从不能够奢望什么美好幸福的结局。

瞧她十六年来终于有一个名字,是那断肠之毒的鸩字,她也应当感念,也应当知足了。

更何况,如今阻隔他二人的乃是生死。

命数天定,非人力可改,她又怎怪得他?

可梁拾鸩偏偏就是不甘,偏偏便是无法接受这由白居岳亲手画上句点的命数。

“但我不甘愿如此。”

恰如她曾说出这句话时那般。

梁拾鸩覆上白居岳的唇为他印出血色,狠狠咬了上去,亦没有闭眼,而是死死地瞪着阖眼的他,越来越多的泪水裹着腥甜滚入她的喉中。

梁拾鸩偏偏就想要再强求些什么。

梁拾鸩哽咽道:“白居岳,你说过倘若我有失,你纵身死亦不敢瞑目,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啊?”

又近乎拼尽全力地再喊了一声“白居岳!”,仿佛真得指望这样能将他唤醒,又或者她的确再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白居岳,我不要你死.....”

梁拾鸩来得一路上不停地对自己说,她总能改变点什么的。

可到最后,无论是落泪、流血,嘶喊、质问亦或恳求,原来都没有任何区别。

她在他面前,依然是那个不知所措、无能为力的她。

......

“咚咚。”

......

“咚咚、咚咚。”

不是雷声,而是有什么再随着她的心脏一起跳动。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大夫!大夫,快去找大夫!”

梁拾鸩一下撑起身子就要去找大夫,大抵起得有些急了,身形不稳,还好丹心扶住了她。

丹心双眼通红,身旁还有个神情复杂的李任行。

他看着她,叹气道:“小医女节哀吧。”

“我说得是真的,他......”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梁拾鸩终于被劈清醒了些。

她按住自己的胸口,手死死地攥了起来。

对啊,那绞得生疼仿佛要将她全身都撕裂一般的心脏在左边。

“他的心跳怎么会在右边呢......”

梁拾鸩眼中将将闪过的希望一下破碎,变得沉重压着她的头越垂越低。

是了,她总是因着自己的心绪,时不时产生出一些臆想的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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