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君后失宠了(37)

作者:太紫重玄 阅读记录

季恪此等违背祖宗的决定,说好了是明君,说不好就是不敬不孝。

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了谢宁与谢氏最需要、也最重要的东西,只为见姜宣一面。

思来想去,姜守大胆道:“陛下有言在先,今日只叙亲情,言行之坦诚令臣铭感五内,臣便也放肆坦诚一回。敢问陛下,此事一出,宣儿将如何揣摩陛下的初衷,陛下难道不在意么?”

“宣儿所想朕自然在意。”季恪语气平静,胸有成竹,“然朕以为,只要朕给卿赐婚、以及对谢氏的种种皆出于真心,宣儿即便一时误会,也终归不会真地怪朕。更具体的,等见了宣儿,朕亲自向他解释便是。”

姜守:……

他无言以对,无法可解。

今日的季恪已不再是曾经他熟悉的那个。

是姜宣令他变了。

-

当夜,季恪办完公务,屏退侍从,独自在寝殿作画。

挥毫泼墨间,一个花园迅速成形,其中有常青的草木,有梅花,红色、白色、黄色、粉色星点错落,极有野趣,旁边的石头和假山也力求随意自然;

画面最显眼处有一少年,穿着比草木色淡一些的绿袍,乌黑柔顺的头发在脑顶束成团,月白色的发带垂下来,一根在身后,一根在肩前。

少年脚边放着一架风筝,很大,图样是鹅黄色的四翅蝴蝶,蝶身有黑色斑点;

少年正仰头看梅花,露出浓长的睫毛,脸圆而嫩,肤色淡红,颊上一枚酒窝时隐时现……

画到此处季恪停了,绘画时不自觉露出的微笑也滞住了。

他放下笔,待墨色干了,以指腹在少年的酒窝处轻轻抚摸。

其实曾经那幅无意间掉出来被姜守看到的画轴上画的原本就是姜宣。

记得初遇那天正快过年,天很冷,天色也很阴暗,与他原本急切烦躁的心情一样;

可偶尔看到姜宣,他竟忽然觉得很灿烂很温暖,像朵朵鲜花开在了心田。

那样的悸动他从不曾有,当晚回去便抑制不住地展开画轴挥洒快乐,然而天意弄人,正要画那枚可爱的酒窝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既在心中极其执念,又于脑海早已朦胧了的侧影。

很相像,但没有酒窝。

他的世间再次晴天霹雳,陡然陷入了无序、疯狂与混乱。

直到不久前的生死关头,他终于理清了一切,他真正爱的从来只有姜宣。

他想把这些都告诉他。

可是他找不到他。

他只能想方设法让他自己回来。

今日是十月半。

还有整整两个月零十五天。

第32章

日盼夜盼, 除夕终于到了。

早朝后,天子在宫中宴请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例行封赏, 开启休沐。

宫宴上, 季恪再提姜守今日大婚之事,言道自己将亲至观礼,并特旨姜守早退, 回府去做新郎官的准备——

大宁婚俗,婚礼自黄昏始,酉时正刻拜堂, 礼成后是喜宴, 喜宴最迟亥时结束, 不耽误新人共入洞房,共度良宵。

近申时,季恪在御书房理好奏折,起身推开殿门。

一眼望去,殿阁顶上覆着尚未消融的雪, 小而金黄的太阳悬于天边一角,华丽的光如帘幕般铺下,金银点点, 正是难得的晴雪胜景。

季恪的心情非常好。

因为不久后他就可以见到阔别数月的姜宣了——

姜守成婚, 姜宣一定会来, 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躲他, 多半又是乔装入城。所以他下令城门守卫既要留意行止特别的人,当报则报, 又无需过多盘查。

他要放姜宣顺顺利利地进来,要消除他的戒心, 然后在姜守府中一举收网。

季恪望着远处笑了。

姜宣说过,他的师门四季如春,他没见过冰天雪地,想来今日京城之景定会令他惊奇。

时候差不多了,銮驾备好,季恪自信满满地登车,清道启程,前往城北大将军府。

行至正阳大街,銮驾突然一晃,接着“咔”地一声猛然停住。

车中的季恪一手撑住座位,车外侍卫们“噌噌噌”地拔刀戒备,片刻后安静无事,王至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进来。

“陛下,车轮遭暗器破坏,銮驾暂不能行,属下已命人传信去派新的车驾过来,亦已派人前去调拨禁军卫护驾。恐怕仍有刺客埋伏,禁军卫到位之前不宜挪动,还望陛下忍耐。”

“当真刺王杀驾,且有暗中一击破坏车轮的本事,早就照着朕的脑袋来了。”季恪冷声道。

王至沉默。

其实这些他不是没想到,这事的确很怪,他也的确有些猜测,但他怎么敢直说?

季恪亦有相同的猜测,伸指拨开车帘,临近黄昏,阳光不见,风也冷了。

突然风声一紧,季恪和侍卫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风来处,西北方的屋顶,一个身影“嗖”地闪了过去。

中等身形,穿一身暖黄色的袍子,头发全束,侧脸很像……

姜宣。

西北方正是大将军府的方向。

侍卫们一凛,季恪更是紧张,撩帘的手指一弯,狠狠抓住车帘扯开,身体从车窗中探出去急切地找寻,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反手握住窗框,他命令自己冷静,片刻后说:“不等了,朕下车换马赶去大将军府。”

“陛下三思,这太危险了!”

侍卫们连连劝说,然而季恪根本听不进去,跳下马车,示意王至把马让给自己,而后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握马缰冲了出去。

-

大将军府张灯结彩,宾客们陆续到来,穿着吉服的姜守与众管事迎接招待,喧哗热闹之中,天子陡然驾临,众人跪了一片,姜守不敢让天子在人多的地方逗留,直接将他迎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静室。

季恪从善如流,也没提路上的意外,他很清楚,姜守和姜宣必定是一伙儿的,现在得稳住,以不变应万变。

喝了口茶,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姜守,道:“该接亲了吧?大事重要,卿自去忙,不必陪朕,亦无需再派人伺候,屋子周围有王至他们在就行,朕想清静些。”

“是,臣谢陛下恩典。”姜守躬身退出。

他自然知道季恪想干什么,季恪也自然知道他知道,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座大将军府是平叛之后,为褒奖姜守,季恪亲赐的,他有图纸,什么位置好藏人再清楚不过,当下便吩咐众侍卫散开寻找。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动静需小些,不要和府中的人起冲突。”

众侍卫听令,按提前谋划的,运起轻功前往自己要查的地方,季恪则独自去内院——

他是天子,在臣下府中自然是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他和众侍卫一在明一在暗,除非姜宣掘地三尺,否则……

突然,侧后方又如先前在銮驾上时那样风声一紧,他猛地回身一看,又是那个极像姜宣的身影!

下意识地想追,然后连忙止住:不是,绝不是。

但这障眼法都使到这里来了,等于明晃晃地挑衅,告诉他姜宣的确在!

那且斗一斗看。

君后既有如此雅兴,他身为夫君,自当奉陪!

季恪向空中做了个手势,命令侍卫去追那人影。

已在姜守府中,侍卫众多且各据一地,相互照应,不怕调虎离山。

只要追到假的,必能引出真的。

季恪自信满满,然而面对强出许多的实力,再好的谋略也将沦为纸上谈兵。

先前的人影仿佛信号,接下来,更多的人影仿若凭空而出,一个接着一个,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忽而绕过假山,忽而拨开草丛,看得季恪眼花缭乱。

侍卫们分头去追,许久过去毫无结果,季恪有些慌了。

汗冒了出来,他快步行于内院,看哪里都像有问题。

天色渐暗,热闹的乐声由远及近,王至运轻功落在身边。

“陛下,吉时将至。”

言下之意,该去观礼了。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