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曾是我阿兄(18)

作者:一支荷 阅读记录

“是有些巧,”云枝看他已经提起一袋药,便随意问了一句,“殿下不是有宫中御医到府上坐诊拿药么,竟也会亲自来这市井药房中抓药?”

“哦?哦,对啊,太医署中也缺药材,到民间采购亦是常态。”

“竟会这般么。”

云枝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事情,民间有什么药材不是先紧着供给宫里的。

她了解之后并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便想着重新回到刚才的座处继续等着,这边武都王却赶忙将人唤住。

“不知云娘子家中,是谁生了病,需不需要小王帮忙?”

云枝耐着性子回他,心中想着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是我姨母,家中出了点事,她思虑尤甚,进而偏头痛有些严重。这毛病自她少时起便有,倒也不是大事。”

武都王听说她家中有事,那眉宇之间便带上关切,“若有事,不妨同我说说,或能帮得上忙。”

云枝觉得五王今日似乎同从前很不一样,似乎热络了许多。

“五王今日怎么……”

她正要开口,那边伙计便已经招呼她前去取药,她只好作罢。

这边武都王也觉自己有些激进,转到一边去默默看看掩饰尴尬,又给自己鼓了半天的劲儿,继续跟上去,“是说真心的,云娘子有事,小王定会前来相助。”

说着还在自己胸脯上狠力一拍。

云枝深深看他一眼,似乎在品味他这句话中含义。

略略思考之后,她仍保有防备心,“五王心意,小女不胜感激。”

既取了药,便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小女先行一步。”

武都王将人送到门口去,“明日可还会来此处?后日呢?”

端端跟在云枝身后古怪的看着他,想是认出武都王正是那日被她暴揍一顿之人,便使力将两人隔开。

云枝并未作答,随着端端动作向后退了一步,便急匆匆向着自家马车而去。

行至半路,忽而想到姨夫之事棘手,若是武都王真能帮得上忙,或也不是坏事。

“临南边营那边,五王可有熟识之人?”

五王本看着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正垂头丧气,忽而见她又转身与自己交谈大喜过望,“临南么,小王去找独孤……”

“自然有熟人!”

武都王本想着提一嘴自己与秦王交情匪浅,后又想着不能叫小娘子同旁的男子有恩情往来,便一力大包大揽。

“好,若有需要,小女自然会去寻殿下。”

回府路上倒也平静,只是下马车之时却正撞上刚刚下马的安执白。

“执白阿兄。”

云枝倒也有几日不曾见过他了,听阿爷说起,宫里的慧美人似乎有事交代执白阿兄去做,他近几日皆是早出晚归。

安执白朝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此处等候已久,“出去抓药?”

“阿兄如何知道的?”

“在药房附近瞧见你了。”

他语气却有些冰冷,并不如往日那般热络。

“哦——”

云枝见他没有交谈的意思,便也简单回应一句,便准备回屋换衣裳。

二人再岔路前正要分作两头,安执白将她叫住,“武都王不是好人,莫要去寻他帮忙。”

“你听到了?”

安执白抿了抿唇,“离得近了些,都听到了。”

“府上之事我也听说了,安家在都安和临南都有产业,甘都尉回京这一路的驿站我具已经打了招呼,日后若真的流放临南,安家也能护他一路无忧。”

云枝未料到他想得如此周全,“阿兄——”

“你便听我的,内院的娘子不要沾惹外间事,五王或是秦王都是极危险的人物,莫要受他们蛊惑。”

第17章

这日正午,秦王看了南淳府送来信件,正提笔做批示,洪四海正巧进了门来。

“王爷,郡公队伍已到了彤门,大娘子也在,咱们……”

洪四海还记得,秦王前几日对朗越娘子下得通牒,那大娘子这双足,他们是砍还是不砍。

“一并迎回来。”

他表情镇定,简直八方不动,仿佛大娘子从前对他种种,他都已全部放下一般。

秦王肃着脸,眼睛都未抬一下,只顾着眼前的公务,“怎么,没听清话?”

“听清了,可王爷不是要大娘子……”

“她和郡公还有大用处。”

秦王用力在信件上弯下一个勾,“放出风去,本王要大摆宴席。”

“王爷一向不喜宴请,今日怎么?”

秦王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本王,自然是要为阿爷接风洗尘了。”

甘都尉进京这一路倒不平静。

安执白使了银子,沿路驿站知道是都安押解来的犯人,个个都大行方便,故而在驿站之时他休息饮食具都是极舒适的。

只是自都安回京这一路,并非日日能碰上驿站,在露天露宿是常有的事情。四品以上官员押解,一路可坐囚车,倒是省了脚程。

那独孤司马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冬日里给他穿得囚服没扣,草草用麻绳绑着,不一会儿便被风雪吹得衣角四散。甘都尉手戴镣铐没法子自己遮掩,囚车狭小也无余地活动,每每刚启程便被冻得牙齿打起架来。这般撑到京城外,便是大病一场,大理寺倒特特为他备了额外监牢,特许大夫进入替他诊治。

甘家大娘子无论如何要见郎君一面,撑着病弱的身子进了监牢,却见郎君是这般凄惨之状,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戚如敏回家之后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甘家大娘子对着他长跪不起,“求戚大人为郎君想想办法,只都安到京城这小小距离,已将郎君折磨的没了人形,到时还要去临南……”

那些个黑心肝的背地里阴招极多,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临南山高水远,郎君在路上还要受多少欺负吃多少暗亏。

“那都安刺史定是同司马商量好的,去了临南他们更好下手,那可是独孤司马的本家啊。”

戚如敏几次要将人扶起,皆被她大力推开,不知这犹在生病的小小女子,是如何能有这般大的力气的。

“他们是想着要郎君偿命,才这般折磨与他,戚大人能不能看在你们连襟一场的份儿上,替他再走走门路吧。”

宜都同阿娘一起将人掺在一旁矮凳上坐下。

大娘子看阿姊这般自然不忍,“你这又是何苦。”

“你不懂,看着他受罪,我心都要碎了。”

他们成婚多年,伉俪情深,何时见他如此狼狈过。

妃令今日并未见到阿爷,只是看阿娘表现便也能想到,那牢狱之中有多可怕,“宜都阿姊,我好怕,阿爷要是出了事我跟阿娘要怎么办。”

宜都将妃令搂进怀里,“总还是会有法子的。”

那安慰之言甚是苍白。

她知道安执白替姨夫安排过驿站招待,可架不住人心黑暗,只是用钱不能解决所有事情。

果然,权利才是解决一切的良药。

她暗下决心,若是阿爷还不肯出面,她便自己到秦王府上请求。

左右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秦王府这边,独孤朗越原本心中忐忑,阿娘随着阿爷一道进了京城,她生怕那个心狠手辣的独孤及信真的对阿娘下手,早早便等在彤门外迎接双亲。

结果一路顺畅,那洪四海只管垂着眼在前带队,半分不敢靠近阿娘身边,朗越心中嘲弄一句,“还当他真有通天的本事,豹子的肝胆,原来不过是嘴上逞凶。”

如今,阿爷也来了京城,封了秦王如何,还不照样要做小伏低。

有阿爷在身边,王府还不是由得自己喜好来折腾,到底这府上是姓独孤的。

“阿爷要为我做主,我不过向秦王讨要两颗珍珠子罢了,他竟叫洪四海拔我的舌头。”

朗越伸手指向马车之外的男子,“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叫男人扒开嘴巴瞧,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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