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曾是我阿兄(17)

作者:一支荷 阅读记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忽而听到远处前厅一声痛哭,吓了两人一跳,“——是我阿娘。”

妃令丢了手里的梨树枝,几步跑到阿娘身边。

“——阿娘。”

宜都看着姨母一只手里捏着一封书信,另一只手不住的捶着胸口,“这是要我的命啊。”

她看一眼自己阿娘,“这是怎么了?”

大娘子忙着招呼人去找戚如敏回来,“你姨夫出事了……”

第15章

妃令将书信拿来仔细看了一遍,一面看一面哭,“阿爷打死了人?怎么会呢,阿爷一向是很谨慎胆小的,连杀鸡都不敢看。”

这非小事,宜都瞧着阿娘,“此事会如何判罚?只是失手的话,应当会酌情审理的吧。”

大娘子一时也无章法,“等你阿爷回来说。”

宜都想了想,招手将丫头唤了过来,“你到刑部去找右侍郎王舒温,叫他下值之后务必到咱们府上一趟。”

王舒温同阿爷有师徒情分,又熟知乾朝律法,此事找他帮忙再合适不过。

戚如敏知晓此事马不停蹄赶回府上,一回府便见妃令母女已哭成一片,好歹叫大娘子将人劝住,又听云枝已到刑部去寻了王舒温来,这会儿便先安排人手,先去都安打探情况。

待众人坐定,已是傍晚时分。

王舒温问明情况,也是眉头紧皱,“照以往来看,应是脊杖十,流刑两千五百里,役两年。若无意外,期满可再回折冲府。”

“流刑两千五百里?”

流放到那偏远军营之中做苦役,多少人惨死营中,莫说再回折冲府这些后话了。

宜都看姨母已然没了指望的模样,赶忙又问,“那流放之地会是哪里?”

“应当就是临南以南的两处边营,那边刚收复不久,正是缺人之时,如今大部分犯人都送去了那里,一面戍边一面建城。”

王舒温又道,“都安同临南相临,甘都尉又在军中任职多年,不知在临南军中可有人脉?”

甘家娘子却说没有,“两地只是看起来临近,实际临南面积极大。临南偏远,只独孤氏一族百年来在此地驻守,几乎都是他府上人马,咱们跟独孤氏从未有过来往。”

听到独孤氏的名讳,众人皆是一默。

“那都安司马似乎也姓独孤,一向与刺史交好,不知是不是出自临南独孤氏。”

刺史若有意磋磨姨夫,同那司马联系起来,再经司马独孤氏运作,岂不要在临南给姨夫好看!

云枝心下一惊,望向阿爷时见他也是眉头紧锁。

“先莫要自己吓唬自己,天底下也不只这一个独孤氏,或也未必就送到临南去,不是还有崖州等地……”

戚如敏一边宽慰众人,一边看着王舒温满脸无奈,便知事情不会那般简单。

“甘都尉乃是四品武官,此案必会上报京城,这月应当便会押解回京,妃令同你阿娘先安心住下,暂时不要回都安去了。”

大娘子也接着戚如敏的话头说道,“阿姊稍安勿躁,甘都尉的人脉具在都安,在折冲府监牢想必不会吃什么苦头,咱们府上已有人前去打点,有异常会即可来报。”

云枝将妃令揽进怀中,“有舒温阿兄在,咱们好歹有个眼睛,不至于是睁眼瞎听天由命,你先宽宽心。”

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府内上下人心惶惶。

秦王对戚府如今状态倒是了如指掌,他接到洪四海送来的密件,大概扫了一眼上面内容,“竟又去寻了王舒温过来。”

他在这名字上点了又点,从前先后进戚府的师兄弟,似乎很久未再见过了,“王舒温,他近来同戚府走得很近?”

洪四海道一句是,“戚如敏在朝中人脉颇广,王舒温有戚大人铺路,自己又长袖善舞,升任飞速,自然会牢牢同戚家绑在一起。”

他咀嚼着人脉颇广这几个字。

秦王对此状况倒也乐见,“那梁王犯案之后,对戚大人多有牵扯,差点要了性命,如今官家旧事不提,戚大人的好人缘倒是一如从前。”

秦王在地心转了几转,如今他在朝中位置有些尴尬,官家表面已给了他顶天的荣耀,加封“一字王”。却将秦王自己手中主力渐次移交出去,如今临南已平暂无战事,他这个往日先锋一时间没了用处。

再说要他主南淳府军政大事,各府州军政皆是皇子亲王管辖,只自己一个外姓王,看似至高无上,实际根基未稳。历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不在少数,若是不能有坚实的利益往来在朝中抓住各方势力,恐怕梁王下场便是下个自己。

戚家,实在是京中顶好的政治资源。

这也是他与二王合力废了梁王之后,他执意要留下戚家的原因。

对他来说,师徒情分远不如利益规划来得现实。

“甘都尉此月进京,折冲府与刺史府到时各派一人跟着,刺史府那边叫独孤司马前来,想必戚家人便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做了。”

秦王看了洪四海一眼,“对甘都尉的一路‘照拂’,切莫忘了。”

“还有一事,”洪四海又道,“郡公已从临南出发,半月后可达京城,另外……”

洪四海顿了顿,“大娘子也随着来了。”

阿爷来得倒快。

“知道了。”

第16章

府上压抑,姨母一病不起,妃令一直侍候左右,宜都便领了差事隔几日到药房抓药,或是到王舒温那里探听消息。

这日她照例到药房之中等候,屋中等候之人不在少数。

那伙计便同云枝说要稍等些时候,“有一味药刚好给人数了最后的十颗走了,娘子那份我现在着人去做。”

云枝冲他点了点头,“好,稍等一会儿也无妨。”

她捡了一个方便之处坐下,端端便跟着她也坐着。

云枝拿了药房的药牌问她,“端端,这个字可认得?”

那木牌正中写着“八角香”三字,云枝教她从简单字开始入手,正循循善诱,“昨儿才教你的数字。”

端端捏着木牌在桌子上磕来磕去,一会儿又将脑袋撇到一旁看窗外的杂耍,还是个孩子的模样。

云枝极有耐性,“端端,若是记得这个字,今日便能吃到你喜欢的蛋羹。”

她“哦哦”喊了两句,居然清晰的蹦出一个“好”字。

竟然能同云枝对话起来,叫云枝大为惊喜,她同她相处多日,她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端端好棒,竟知道要说‘好’来回应阿姊。”

端端听出云枝话语中的夸赞之意,便害羞的躲了躲。

“八角香。”

她指了指木牌上的字,又清晰地说了一遍,“八角香。”

云枝愣了一愣,昨日她分明只教了她一个“八”字,她怎么会认得剩下两个字。

她会说话已经叫人意外,竟然也识字么?

云枝心中有一丝异样闪过,又觉得是自己多心,看端端的视线已经又被旁的东西吸引走,便替她打理了下乱发,“今日加餐,庆祝端端能说话,会认字。”

这边伙计将药材放进研钵中捣起药来,云枝便起身过去叮嘱,“药丸做得再小些,家中病人吞咽不下,时时都会呕出来,都白费了。”

那伙计便道一句好,他看着药粉又被研磨了几次,正盯得入迷,忽而有人取药时不小心碰到她手臂。

云枝还未来得及反应,那边已响起熟悉的声音,“是你啊,云娘子。”

她回身去看,果然见一熟人正生涩的同自己打招呼,似乎连手都不知道如何摆放才好,左右为难下抬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

“武都王殿下。”

她不知这人又使得哪一招,前些日子在表姐亲礼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这个作恶多端的五王应当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不当举动吧。

“好——巧啊。”

武都王全不知要如何同她寒暄,从前一向是别人提起话题,他只要随意聊两句打发来人便罢,如今要自己主动,方才觉得自己原来如此笨嘴拙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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