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当家(11)

作者:粉红小白菜 阅读记录

她将褙子往两侧掖了掖,顺势将裙门扭正挡住细瘦的腰。

“爹,有事吗?”

秦禾生反应下才道:“这是蔡爷,是爹修道时的入门师兄。你跟着他走一遭,要么就在这屋中也行,与他好好说说话。”

“我无心修炼,也不用那劳什子神仙膏,与他没话说。烦请他哪里来哪里去。”秦巧冷言。

秦禾生晕乎飘着,这几句话听了,好一会儿还在反应。

他身侧的蔡爷可没有等他的耐心,一把搡开人,就要迈步进门,秦巧眼快手快,从床下提了长竹子甩力抽过去,将将好拦住他下脚。

蔡爷踉跄一下,好险没躲开,却不生恼。

他一贯就爱些性子烈的,这院子阮氏头一回也烈性,到了,不也被他弄上了嘛。万事开头难,女人失了第一次,再后来也就心甘情愿了。

他好言好声:“二娘,你不必着恼。怪你爹上头,没将话说清楚。我呀,其实既是你爹的道兄,更是许给他银钱的债主。”

“你说,世上哪有白吃人东西的好事呢。他没银子,我没得法,总不能将人弄死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你是你爹的亲生闺女,总不好坐视不理吧。”

他一招手,身侧的阮氏被膏馆手下一推,畏畏缩缩地站到人前。

蔡爷玩味地笑了笑,“隔着血亲的嫂子替你这亲生闺女孝敬这么多年,也够意思了。你哥哥是傻子,我总不能捉去,让他伺候吧?”

秦丰收倒像是认识他一般,抬头竟冲着门外露出个笑来。

秦巧没有动,不指望秦禾生还当个人,只问:“我爹欠你们多少?”

这倒是出人意料了。

蔡爷抿抿嘴,鬼主意一转:“不多,以前的账,我要的勤,你嫂子也上心,便算是清了。如今你爹欠的不多,不过区区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哪里是区区。

满井村的田亩是两季稻子,一亩地一年收成,刨去农具肥料种子,能在米商户处卖个三百铜子的净钱。

五两银子,可就是十几亩地一年的润利。

阮氏忍不住抬头去看屋中的人。

这钱,今日必然是要掏出来的。

秦巧看蔡爷身后堵着的那一群气势汹汹的男人,对上阮氏莫测不明的眼神,只道一声‘等着’,把门关上。

呦呵,这是个有钱的主呀。

蔡爷吃了个闭门羹,眼明心亮,他思忖一下,往后退到阮氏跟前,“你藏着东西,没跟蔡爷我说?”

阮氏真是怕极了他,一听这话,连忙摇头:“没有,我没藏着。二娘她从外乡回来,手里有没有钱,公爹比我更清楚,他进这屋子翻过的。”

翻过,如今还赊账,那便是没找到。

蔡爷抬手掐了掐她脸蛋,轻笑一声:“那老东西吸上瘾,能找到什么?你是跟过爷的人,心要跟爷站在一边,记着了?”

阮氏忙不迭点头。

“这一回走,她屋子里有什么细软,探清楚,下一次我再来,可不能再是白跑一趟了。”

蔡爷听着屋里渐近的脚步声,警告道。

咯吱一声木门响,秦巧从屋中走出,她将手中的银子往蔡爷身上一抛,看他伸手一揽接过,道一声没有下回:“我是外来归乡,户籍还没落在这村子里。你便是要债,也要不到我头上。大不了,我当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包裹一卷,大路四面开,哪里都能安窝。”

蔡爷果然神情一变,笑模样没了,阴森地瞪着秦巧。

“今日把话说明白,我爹再去,有银子便罢了。若是没银子,你赊给他还记账,便与我秦家无关。你上门用人抵债,我就敢去县里敲鼓求衙门老爷做主。”

如意膏,名字倒是顺耳。

但光能让人上瘾,便由不得人浮想联翩。

她记得曾在东京主家时,有主家郎君寻道人配了什么前时晋朝五石散,结果遭人检发,挨了府衙板子的。

蔡爷阴着脸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警告地盯了阮氏一眼。

阮氏生怕被秦巧看到,急忙扭头避开,一直到这院子安生下来,才长出一口气。

害怕刚散,局促与尴尬顿时弥漫在小院子里。

秦禾生早就回了自己屋中憨头大睡,姑嫂两个都不看彼此,沉默地对站着。

还是大门处传来的敲门声打破这诡异,秦巧悄然舒口气,上前应门。

待得看清是人,连忙称歉:“昨日太晚,看您屋子都落灯,便没上去叨扰。劳您等下,我这就去拿。”

阮氏顺着半扇门往外看,只见门外站着白发鹤皮一老者,这人面容老得很深刻,眼皮子什么时候都是半耷拉着没精神,但乍然抬眼看过来,内里精光如针一眼能看到人心深处似的。

是邻家做死人生意的那个。

姓胡,因着年近天命,村里人都唤一声‘胡老’。

这老头甚少与村里人走得近。

一则是他总是挨碰些死人物件,怪不吉利的。

二嘛,这老头孤零一个性情也怪,媳妇和子女撒手走得早,便有算命的说他命硬,寻常不要与他交道,免得被方死。

阮氏记得自己也曾因为家中无粮,求到对方门上,可惜却被冷脸拒绝。

听方才话语,怎么就肯借给秦巧铁斧头呢?

第8章

胡老默声等着秦巧,察觉到院中阮氏在盯着自己,抬头剔去一眼,正好将此妇惊讶兼具怀疑的眼神收入眼底。

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他闷声咳嗽几声,等秦巧递来斧子时,开口:“方才那群人,是你打发走的?”

秦巧虽不知他为何而问,但也老实点头。

家中没有铁用具,终究是不方便的,她看胡老既然搭话,便厚着脸皮道:“这斧子,您有急用吗?若是不急用,是否可以再借我一日?”

她急忙解释道:“家中没有粗柴,我想着上山打一捆来,不能白用您家的斧子,厚实的一扎捆同样给您家送一份,算作晚辈的心意。”

胡老本就不是真心上门要斧子的。

他点点头,明明自己没多大力气,平日里都要花钱买村里壮实小伙子的柴,眼下有了白给的,却非要阴阳怪气道:“砍完柴,就赶快还回来。别想白占我老头的便宜。”

“哎,晚辈记下了,多谢您。”

秦巧高兴地点头,看他转身回屋子,那只黑猫又盘在之前的屋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心说:这猫倒是灵性,瞧着跟个护卫似的。

阮氏听了前后,知道秦巧今日定是要去后山的。

她又想起蔡爷走前的那一眼,心知今日姓蔡的没得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她瞅瞅一如往常安静的东屋子,心里一狠,跟着秦巧进了灶房。

晨间的几番闹场,秦巧没想到阮氏竟然还给自己留了饭。

她看阮氏跟进来,轻声到一句‘劳烦嫂子了。’

阮氏同她坐在方桌跟前,看她面上淡淡,斟酌一番,“二娘,谁还没个不经人说的往事呢。你回来前,这家里乌烟瘴气,我若是扯起来,难免叫你觉得我故作悲惨,心生厌烦。今儿的事情,你经历了,我也便好开口了。”

阮氏慎之又慎:“二娘,那姓蔡的,不是好东西。今日你给银子能挡得住一回,下一次上门,你又该如何?难不成还是给银子吗?”

秦巧摇了摇头:“不给。我身上没银子了,那五两银子是最后的存余。今日说的明白,他若是再赊账,我便不管了。”

“不管?你户契不在村子里,难不成这身血骨不姓秦?”

阮氏这般说,看秦巧果然顿住,便知道自己说中了,“便是你无所谓,那你哥哥呢?蔡爷不仅做烟膏生意,也倒卖人,你哥虽是个脑子憨的,但到底是个壮实的男人,让他拉了去给富户人家充作兵役,也能卖个好价钱。”

她这一番话,九分真十分动容,“你道我吃这许多苦,都要保住你哥,是为何?有了丰收在,我不是寡妇,就还是良家妇,你爹不敢明目张胆地发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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