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君(187)

作者: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莫聆风看了一眼,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程夫人不明就里,拉着莫聆风迎了上去,和两位亲家寒暄的口干舌燥,又将两家的小姑娘介绍给莫聆风。

程家大姐二话不说,找来戏单子,请她们点戏。

二姐乖巧地走上前去,立在自家婆婆身后,为婆婆端茶倒水。

这位婆婆一盏茶都没下肚,就说要去官房,让二姐陪着她一起去,二姐只得搀扶着她往官房走。

程夫人满眼怒火,正待发作时,这位婆婆脚下忽然一闪,合身栽下石阶,摔了个五体投地。

“哎呀!亲家!”

众人纷纷起身,扶的扶,拉的拉,莫聆风坐着没动,殷南弯腰,附耳过来:“二姑娘绊的。”

莫聆风立刻暗笑不已。

彩棚里一时乱糟糟的,程夫人越发的心力交瘁,程家二姐连忙扶着鼻血长流的婆婆,让丫鬟和嬷嬷先送她家去,自己留在这里帮忙。

戏台子上适时的起了锣鼓声,把方才的纷乱盖了过去,莫聆风领着年轻一辈换到了小彩棚里。

果然不出程夫人所料,原本活泼伶俐的小姑娘和年轻媳妇,见了主位上不苟言笑的莫聆风,全都安静起来。

十七岁的莫聆风,是她们当中的异类。

“莫聆风”三个字,年幼时代表着莫节度使的宠爱,抱着她,肩着她,背着她,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稍大之后,“莫聆风”三个字,便是莫府的财富、权势——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如今十七岁的莫聆风,已经将名字化作了力量——五品武官,女将军,前程似锦。

她是女眷中的异类,高高在上,格格不入,连她的丫鬟都板着一张冷脸,很是欠揍。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如今莫聆风稳稳坐在主位,她们便不敢言语,也不敢上前和她套近乎。

众人只能不懂装懂地看戏,直看完两场戏,又来了几个小姑娘,聚在一起喁喁地闲谈,彩棚里才稍稍热闹起来。

莫聆风听着她们的闲谈,似乎是在说程廷为何会娶许惠然。

她一只耳朵听闲话,一只耳朵听戏台上的唱腔——方才唱的这两出,莫千澜都唱给她听过。

她低低地哼着调子:“今日莫千澜所唱这话本,乃是一段寒门子弟扶摇而上的格范,唤作《清风吹过紫云亭》,可正是一笔青墨过重山,春风得意马蹄急......”

而姑娘们的闲话也从程廷换做了新科状元。

“琼林宴时,济阳郡王当真强逼他签婚书吗?”

“应该不假,听说济阳郡王连保山都请了去,状元不肯答应,还让济阳郡王关在马车里半宿。”

“榜下捉婿,也没这么捉的。”

“状元连济阳郡王都拒绝了,在宽州的时候还说他要入赘,分明是莫……”

有人迅速看了莫聆风一眼,见莫聆风聚精会神看戏,并未注意到他们说什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济阳郡王岂不是气坏了?”

“听说济阳郡王私下放了话,不许京官给状元做媒。”

“难怪状元至今没有婚配……不过是一个郡王,难道京官们都怕他?”

“自然也有不怕的,要为状元做保山,但状元都拒了,恐怕是不想卷入纷争里去。”

“你们知不知道,如今好些世家子弟笑他是饼状元,说他只有应试之资,没有治世之才。”

“听说状元在宁州,拒了知州、知府几十份文书……”

“听说他还在宁州号召百姓种黄豆……”

第234章 帮忙

小姑娘们嘁嘁喳喳,好似鸟叫,大有把邬瑾昔日之事,一件件,一桩桩都拿出来说道的架势。

莫聆风目光聚在戏台上,扭头对立在一旁的丫鬟道:“唱完这一出,让戏班演一出鼓舞、一出麻龙。”

丫鬟连忙应声去了,不到片刻,戏台上换了三位少女,身穿彩衣,手持铃鼓,和着乐声,敏捷的在场上翻飞,时而拧腰转身击鼓,时而以鼓绕头,铃声轻灵悦耳,舞姿轻盈。

方才还在不断谈论邬瑾的姑娘们迅速被台上吸引,连嘴里要说的话也渐渐忘记了。

女眷处一片祥和,莫聆风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忽然见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到程夫人身边,对着程夫人耳语一阵,程夫人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恢复如初。

她歉意地对着众人一笑:“我们家老三一点也不省心,非说家里的刻漏香不准,让小厮买了铜壶滴漏来。”

她起身对着程家大姐招手:“你去垂花门外训训他!”

程家大姐笑道:“那我可去了,您回头别心疼。”

众人哄笑起来,夹杂着锣鼓喧天之声,分外热闹。

程家大姐走了片刻,就转了回来,找机会和程夫人单独说了两句,程夫人逐渐地笑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往外走。

莫聆风见了,面色如常地跟了上去。

殷南不远不近跟随在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过。

莫聆风挨着程夫人,低声道:“嫂嫂,出什么事了?”

程夫人眼圈一红,挽着她的胳膊出了园子:“方才石远来了一趟,说湖州丁家来了不少人,等打女婿的时候,要对着老三下死手。”

说到后头,她不由地咬了牙,话里带着颤音。

石家和许家沾亲带故,石远今日分身乏术,先在许家帮忙,再跟着亲迎的队伍来程家。

湖州丁家做为许夫人的娘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来了不少年轻的男女。

这些人深知许惠然和离是拿了丁家把柄,若是许惠然孤独终老,此事便罢了,怎料她竟然会再嫁,而且嫁的这般好。

年轻气盛的丁家人,便要借着打女婿的机会,对程廷下狠手——程廷一行前去迎亲,只能挨打躲避,不能还手,纵然打出个三长两短,丁家一走了之,承受程家怒火的便是许家,以及许惠然。

石远无意中探听了此事,立刻打发了小厮来报信。

程夫人出了垂花门,刚要找小厮去报程泰山,却见程廷大步流星跑了过来:“阿娘,什么时辰了?”

他欢喜到了笨拙的地步,傻气和喜气一起往外冒,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程夫人身后的嬷嬷连忙去看了时辰,回来道:“三爷,巳时过半了。”

程廷垂头丧气地往前头走:“怎么才过半,怎么午时才是吉时?”

程夫人叫住程廷的尾巴胖大海:“你去把家里健壮的下人都叫出来,叫他们……”

话未说完,程家大姐已经赶了出来,打断程夫人:“阿娘,哪有打发下人去亲迎的,也别叫爹知道了,前头都是些人精,爹但凡露出一点异样来,都会叫人看破,这传出去,对我们两家都是丑事!”

她对着大海一挥手:“跟着你们三爷去,别让他高兴地掉沟里。”

大海察言观色,隐约猜出事情不妙,连忙奔向他的三爷——看三爷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要是事不成了,恐怕得当场厥过去。

程家大姐转身对程夫人道:“二姐儿一个人撑不住场面,您进去吧,我这就叫老越找几个练过功夫的朋友来,护着老三闯进去。”

程夫人已经让丁家气的昏了头,此时听了女儿的话,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要回后头去招待女眷。

正在此时,莫聆风忽然道:“我领着殷南去。”

她回头对着殷南招手:“殷南是个练家子,对付几个无赖不在话下。”

殷南走上前来,目光冷酷,面无表情,仿佛灵魂和这里的喜庆有隔阂。

莫聆风对程夫人道:“嫂嫂给我们找两身衣裳,再叫我的嬷嬷到正房去,给我拆了发髻,再做打扮。

程夫人踟蹰道:“你是姑娘家,那些人毛手毛脚……”

莫聆风笑道:“有殷南在,谁能碰着我。”

程家大姐看一眼殷南:“就听聆风的,阿娘,您叫聆风的奶嬷嬷来,她知道尺寸,直接去成衣铺子里买两套长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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