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怜卿记(28)

作者:催墨浓 阅读记录

左右也不是真发卖去苦窑,最多到嘉南关开垦荒地,死生不复回京罢了。

相比中宫的细作,太女夫的人要好对付得多。方才在南面发落的动静,已经摧折了她们的心防,此时簌簌地缩成更小一团,一个个头低得快戳进自己的胸骨去。

裴出岫也懒得唬她们,漫不经心低声道,“裴某同太女府也算无仇无怨,你们今日是气运好,落到旁人手里兴许已经见到太祖了。”

话音一转,她又循循善诱道,“太女敬重岐王,裴某身为岐王义女,也愿给太女府留个情面。是活路是死路,全依着你们自个儿了。”

影卫解了她们的口束,为首那人颤颤巍巍地开口,“主子只是吩咐盯着沐春堂,其余的咱们也不知晓。”

她们口中的主子自然是那出自左相府的太女夫,左相在朝中与中宫交好,却又把嫡子嫁给太女,细思之下仍有诸多古怪。

“你家主子今日来过医馆?”

她不应声,裴出岫又问,“只是盯着沐春堂,还是特意来盯着什么人?”

南面传来一记痛呼声,北面几人颤得更厉害,终是低低地应声,“是……一个男人……”

她们又连连哀求,“裴大夫饶命,咱们也是奉命行事,这几日是什么也没瞧见。”

林公子不在沐春堂,她们自然瞧不见,是以连着几日都在医馆四周蹲守。

“你们主子识得林公子?”

她们又露出迷茫神色,张口结舌道,“主、主子只给了小像,不、不识得名姓……”

裴出岫直起身,有影卫递上纸轴,她瞥了一眼,凝了眼神颇怔忪。

晏公附耳过来轻声道,“属下记得,从前太女选夫,尚书府也在其列。后来不知怎的,二皇女殿下闹到御前,太女为了息事适才娶了左相公子。”

她收了纸轴,压在胸口,“未央知晓了,往后这太女府与丞相府怕是也要劳晏公多上心了。”

“为主子效力是应当的。”他笑意深深,似乎得了指令还显得欣慰。

~

走出浮香阁,已是夜深,裴出岫掏出怀里的小像,心思颇沉。

这副小像上描画的是从前年少的林公子,才名在外又明艳清雅。她还不曾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但他从前定然是个开朗爱笑的性子。

先是二皇女,又是太女府,他同宋府小姐的姻缘委实是艰难。

念及此,裴出岫心中骤然间又是一寒,兴许是她多思多虑了。

身后有个吃醉酒的,走路歪歪斜斜的,直直撞到她肩头,道了声抱歉又与同伴嬉语。

“今日天香楼里这一出实在精彩……”

“刑部侍郎之女同……同户部尚书之女打了起来……”

“什么京城名门贵女……说到底不过就是两个纨绔……”

裴出岫悄无声息走到她们跟前,攥住方才冲撞她的女郎,低声问道,“方才天香楼里发生了何事?”

那女郎醉得糊涂,但还晓得胳膊吃痛,捋直了舌头急急道,“就是……就是突然打起来了,那宋二小姐独自一人正在吃酒,潘家女郎冲上去挑衅几句,再然后……就打起来了……”

她颇肯定地点头,“我都瞧清楚了,是宋二小姐先动的手。”

第26章 太女夫

裴出岫一番打听下来,宋二同那潘莹英算是打得两败俱伤。

她记得那夜潘莹英在明月夜闹事,被她一针扎得昏了过去,依着宋二的性子,只怕二人此前早有过节,心中憋了不少火气,借着吃醉酒的由头自然打得格外起劲。

幸好天香楼是敞开门做生意,不会闹得太过,若是在浮香阁碰坏了物件,晏公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她们。

城中拱阳道离宋府也就几条街,裴出岫顺着道追过去,远远瞧见宋府门前停了一顶甚眼熟的锦绣软轿。

她止了步子,压低帷帽,转身隐没在夜色之中。

宋府西跨院,侍仆忙碌地端来滚水、醒酒汤。

身着宫服匆匆赶来的六皇子凤筱筱正亲自拧了帕子给宋二擦拭面颊,御医院的医正仔细给她号过了脉,“未伤及肺腑,请殿下宽心。”

宋二的伤多在面颊和胸口,抬回府里嘴里还在嘟囔,经过正院的时候,宋大人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直摇头。

若不是六皇子带了医正来,只怕宋大人有心给她在西跨院直接晾上一晚上。

宋家正夫方歇下又给扰醒,神色忧愁地守在正屋里直抹泪。

凤筱筱抬眼问一旁的冷脸随从,“当真是刑部侍郎之女潘莹英?”

那随从闻言颔首,“潘莹英常跟随二殿下左右,天香楼里的打手避忌着也不敢动手阻拦。”

“好个潘莹英,打狗还得……”凤筱筱又恼恼地止了话头,给睡梦中还闹腾着要人好看的宋诗闻喂了一口解酒汤,“她主子都被母皇禁了足,蠢得挑这时候跳出来惹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怕传到陛下耳里……”

凤筱筱放下汤药,深吸一口气,“她有本事打尚书之女,乃是以下犯上。”

随从低声道,“听闻是宋二小姐先动的手。”

“她敢回手也是以下犯上。”

~

太女府正院暖阁,男人端详着白日从沐春堂里得来的药方。

寥寥半面薄纸,字迹是端庄秀逸。

岐王义女,又得陛下恩赦,谁能想到这林知秋落到如此境地,还能嫁了这样一个人物,竟从二皇女凤煊手里生生护住了他。

他想到那女子清隽俊秀的面容、疏淡温和的声音,攥住药方的指节用力得微微发白。

林知秋,有什么好。

明明他才是左相嫡子,太女正夫,为何她们眼中却只有一个林知秋。

“主子,丞相府派去沐春堂的人这个时辰还未归来。”

闻得此言,暖阁里的男人眸光微凝,“知晓了,这桩事至此为止,叮嘱府里莫走漏风声。”

“是。”

这个裴出岫果然不简单。

暖阁外有侍从行礼,是太女凤烨自书房回来了。

男人忙起身接迎,太女神色疲倦,揉着眉心淡淡道,“承筠近来身子不适?”

“殿下夜里辗转难寐,承筠想为殿下分忧。”

太女夫递上那纸药方,“宫中御医院调理多时不著见效,承筠特意去京城沐春堂讨教了。”

“往后此等小事叫鸣镝去一趟便是,你素来畏寒又何必亲自出府走动。”

男人笑吟吟地上前替太女宽衣,“承筠在府里是个闲人,于承筠而言,照顾殿下的身子可是大事呢。”

凤烨抿了唇角,望着眼前男人柔美的侧脸,低声开口道,“承筠有心了。”

男人赧红了面颊,纵然与太女成婚多年,他犹记得第一回 随娘亲入宫,偶见太女殿下自陛下的长明殿中缓步而出。

正是枝头银白玉兰初绽的时节,她唇边噙着浅淡笑意,从容端方地走到娘亲与他面前。

他被这景象迷了眼,仿若瞧见这宫里的玉兰树结了精魄。

娘亲同她问安,他恍然回神,原来是太女殿下。进宫之前教习叮嘱的规矩皆记不得了,他慌慌张张地行礼,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殿下依旧笑得和暖,赏了一枚如意玉扣与他。

“莫要害怕,母皇见了你,定然欢喜。”

他攥着那枚玉扣,心里果真安稳许多。

“也不知母皇何时会解了二皇妹的禁足。”凤烨阖上眼眸,低声轻语,“近日朝中并不安宁,朝臣以为母皇对二皇妹是责罚太过。”

柳承筠暗暗心惊,这其中兴许也有娘亲在唆挑。

“当年林大人获罪,牵连惟辰与知秋……”她复又睁开眼眸,眼底一片黯然,“本宫没能还林大人一个清白,也……没能护住她们。”

“殿下又为当年之事自责难过了。”柳承筠心里一沉,低声安抚她,“本也不是殿下的过错,陛下令岐王、兵部同大理寺查案,这案子早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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