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反派又在攻略我(81)

作者:素玄语 阅读记录

她拖着尸体,漫漫长夜,遥遥无期。

她依旧为儿寻医, 只是眼里再无清澈明亮的光芒, 如同一滩湖底死水,她拉着她的安儿, 走过白昼与黑夜, 孤勇救不回她的安儿,改变不了受辱的躯体, 从此至死方休!

唯一不变,她依旧相信她的安儿还活着。

板上的孩子僵尸一般的脸庞被半遮半掩, 她拉着他亦如平常, 忽听有人叫住了她。

“喂!你等等!”实际唤她的人已经喊她好几次, “你的身体、在流血。”

碎发张扬在微风中, 她目无表情怔了怔, 无动于衷,又挎着木板往前拖行,唤她的女人大步跨至她跟前,被面黄肌瘦老态尽显的徐夫人怔住了,想来她顶多芳华二十啊!

“你.....你是徐夫人.......”

听得唤她徐夫人,她微微抬眸,半响,听她气息不足,声音像纸一般薄,在这日光下轻易就能被撕破:“你能治我儿吗?他只是沉疴在身,昨夜还曾与我言谈欢笑。”

女人垂眸凝视木板上的孩子,跨步走近,蹲身掀开遮盖之物,那苍白如粉的面孔上,眉目眼圈青黑一片,分明是一个死人。

女人扯了唇角,又曲了手指,待遮盖上孩子,起身看着她,须臾,终是问她:“徐夫人,你不认得我了?”

她破烂的衣角翻飞在潮湿的空气中,那是风的样子,她神情寡淡无波无澜:“你能治我儿吗?”

女人深叹:“徐夫人......我是........”女人似乎不忍心咽了咽 ,怜悯问:“你独自在此,徐川了?”

她呆滞的目光在那一瞬,闪过一丝光亮,仅仅一瞬间,又黯然无光,她垂眸看着孩子执着不休:“你能治我儿吗?”

女人苦涩地摇摇头,“我亦是苟且偷生之人,早知如此,当初.....当初........”

她瘦弱单薄的身体仿佛是飘在地面上的纸片,随便一点外力她便会支离破碎。

鸡爪似的一双手用力拖拽着木板上的孩子,但见她身形如风中之柳,眼神又像迷途羔羊,分不清天南地北,茫然前行。

需要医治的从来都是她!

女人将她带去医馆,她如兔带惊,脆弱慌张的眼神见男人朝她走近一步,便紧搂着她的安儿陡然瑟缩纸墙角落。

母子娇小瘦弱相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嘣响,活像幼兽被摧残后的恐惧,仿佛一丝响动都如利刃叫她血流成河。

“禽......兽......”

大夫与女人对视,心中已然明了,大夫用极轻的语言教了女人如何清洗止血上药,而后无声退去。当女人见到她的伤,默然转了身,淌了泪,那是一种不能言说的伤——名叫女人伤,惨不忍睹!

女人心情沉重,难以想象她如何活至今日,手指微抖,替她查看伤情,血污秽渍的伤口被接开,何其疼痛,她搂着孩子,目光凝着横梁上,她的泪已流尽,她的痛还在继续,忍受已经练到炉火纯青!

女人给她清洗擦拭下面触目惊心溃烂的伤口时,心惊肉跳又泣不成声,她躺在上面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上完药女人好似走了一趟鬼门关,缓了许久,方带她入住了一家客栈。

出太湖以来近二十日,她第一见到满桌丰盛的佳肴,恍如隔世,红红绿绿似识得,又叫不出菜名,她痴傻望了许久,却拾不起木筷,又失了食欲。

女人望她许久,侧脸又抬臂擦眼,鼻尖发红酸涩,她像是对徐夫人说又像是对自己。

“看到你,我才明白什么叫天下母爱,觉得我糟蹋了曾经属于我的宝贝,所谓快意恩仇,潇洒人生,只不过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不计后果,我们不该抛下小河小天,我们逃出太湖后,没多久,沈哥便被妖魔杀害........”

立在窗户前的越秋河与洛夜白同时一怔,她是.......云娘!

绝不可能!

话语震惊的程度,越秋河都把力度摁在了心口,他凝眉瞧着眼前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她怎会是慈爱的云娘了?是他亲自拖了尸体埋了人!

如何还活着?!

云娘眼眶红润,望着眼前佳肴,在回忆中露出苦情笑容,虽然不美倒算真心,听她陈情:“小河是我们在极寒之地捡回来的,在乞丐堆里挑出小天是为了陪小河,我们也真心待他们,如同己出,因为小河时不时冒出强大的力量,我们躲到了太湖。”

徐夫人目无表情依偎着孩子,轻轻摇晃,那失神涣散的眼眸似乎对久不归家的孩子他爹,一种无情漠视。

云娘知道她对此不置可否,因此毫无顾忌诉说衷肠,眼里闪着泪花,喑哑道:“当我们摸清徐川私底下的修炼,深知落入虎穴,却不知他与那黑妖魔均想得到小河,他是我们养着的,岂会不知他到底有无神器?他顶多算是上仙私情留下的一个孽缘。”

云娘说到这,越秋河上前一步至她身旁,“你知我爹娘?”

洛夜白眼角侧望,落在越秋河身上,见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低沉提醒:“你忘记这是虚景?”

越秋河垂首黯然,就听云娘道:“我与沈哥不想就此死去,我们修为不精,因两厢情愿远离了门派,考虑到想活必定带不走两个孩子,便商议一番。

望着熟睡的两个孩子,那么安静,他们的轻轻呼吸,就像清澈的溪水,在春天的阳光里冒起的小水泡,欢快的升起,又幸福的降落【1】。纵使千般不舍,万般割爱,我们终是做了决定,找了两个曾经救过一命的死士作我们的替身。”

说到这云娘沉默,徐夫人呆滞望着她,摇着怀里孩子入睡。

云娘承不住她的目光,那不是呆滞,而是冷厉,甚至是轻视,穿破了她的心脏,她羞愧难当,“沈哥死了,我才发现人真的很奇怪,想无拘无束潇洒人生,又想守住尘世的伦理道德,终究什么也留不住,便沦为一把黄土,消失在风里,你说,活得多悲哀。”

她苦笑一声,眼里蓄着泪花又闪着一丝光亮,“倘若他们有命活下来,在岁月的痕迹里,那短暂的一抹,记不得名字也没关系,有一丝幸福也算一缕光,能照耀他们迷茫的前途。”

“呵呵呵......”

洛夜白突听越秋河轻笑出声,他不停地笑,眼睛都红了,搞不清他想笑还是想哭,笑里没有痛快,那么难堪,尽数苦涩。

他笑着问云娘:“你知道小天这么多年的有多苦,他熬成了一介凡人,你说就为了那一缕光?呵呵,这算什么?算什么......”

“越禅,你生情认真了。”洛夜白见他单薄的身体摇晃不稳,拽了他手臂,神色肃然:“不要给对方的机会。”

依在洛夜白的肩臂处,越秋河抿唇,被如此良心欺骗,他心如刀割,方能体会洛夜白为何如此放不下对自己的仇恨,太痛了,撕裂的血肉揉成碎渣,装进心口,那洛夜白的痛应该更深,深到越秋河无法想象,也许无数白昼黑夜,他亦是痛到神魂俱裂。

越秋河怔怔地望着洛夜白。

再看虚景,云娘目送徐夫人离去,徐夫人至使至终未对云娘回一句话,她肩拖藤条的背影,在苍茫的大地上,像一只孤魂野鬼拉着另一只弱小的孤魂野鬼,奔向耀眼温柔的阳光。

云娘曾在客栈劝说她,“孩子之所以没有腐尸,是因为他体内存有怪异之物,怕是徐川曾经给他吃了什么,他气数已尽,早些埋了,否则怕引起祸端。”

徐夫人冷漠无视。

此刻,云娘倏地喊人:“徐夫人!”她扯动唇角,又染上心酸:“你太痛了,放下吧。”

你还那么年轻,双肩承受太重了,放下执念重新开始。

徐夫人脚步停顿,她抬头迎着晨阳眯眼,她活在自己的世界,有属于她的花草、泥土、阳光,她深深呼吸一口,轻回两字。

“不痛。”

那孤魂似的身体摇拽,木板在她身后发出“咯噔咯噔”响声,如同他的孩子在向她诉说着新鲜事,笑得咯咯开怀。

上一篇:龙傲天兄长他是弟控 下一篇:娇妾惹人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