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不动她(10)

作者:零之莘苒Silver 阅读记录

沼泽边躺着衣衫褴褛的贵公子,却不见了她要找的人。

少女仔细确认了一下公子的胸廓仍在起伏,不高兴地嘟起嘴,嗅到他身上深沼里的污泥气味,捂着鼻子嫌弃地躲得远远的,不愿挨他一角。

“脏死了。”

她坐在沼泽边等人苏醒,百无聊赖,开始挑扎进手掌里的刺。

“阿兄,你发现了吗?”

“白姐姐的手好香好软,皮肤嫩得像剥了壳的生蛋。但是,她好像不会受伤诶……”

“这就是点金城非要迎娶她的理由吗?拿一座城换她是不是太奢侈了?”

……

穹顶不见日月星辰,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光亮,连河流也被照得清澈见底。

白珞穿着单薄的纱裙,蹲在河边清洗长发上的淤泥。

她的动作迟缓又认真,柔软的手掌一捧又一捧的掬水,长发似瀑布般倾泻,发尾淌在水中,俏皮地随着水波游动,引得红鲤轻逐、嬉戏。

她起先觉得红鲤颜色好看,新鲜着,久而久之玩得胳膊酸软了,便娇气地呢喃了声“没力气了”,身子便腾空被人抱起。

水中一群红鲤四散,像在河面绽了一朵红色的烟花。

白珞靠在迟宿怀里,冰凉的手臂贴着他的胸膛取暖。

很快,她就在迟宿温暖的怀抱睡着了。

迟宿抱着她,面向漆黑的山林,冷冷道。

“出来。”

那一片山林笼起轻烟,一个白衣女人从树后飘荡出来。

她长发披肩,脸上毫无血色可言,一身透着一股子沉沉的死气,看向迟宿的眼里,分明带着畏惧。

“痴魔?”

这类魔物多是一些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魔力低微,不足为惧。

痴魔没想到这人如此轻易地就看穿了自己的来历,哆哆嗦嗦道:“大人,小的在芜泽深居简出,未敢有掠食之心,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你以情丝为食?”迟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痴魔福了福身,“是……”

“呵,替我看看,这妮子的情丝够不够你饱餐一顿。”

“小的不敢!”痴魔很有眼力劲儿,见迟宿一直紧紧护着怀中女子,就知道那是他心头重要之人,哪里敢造次!

只是她的推辞引来了迟宿不悦,痴魔察觉到周身一寒,立马改了口,说:“小的遵命!小的遵命!”手中变幻出一把骨扇,轻轻朝白珞的心口扇动几下,便见那衣襟下生出些许光亮,微若萤火……

而抱着她的迟宿,同样被骨扇引动了情根。只见他胸口光芒炽盛,隐约可见其间盘根错节,纵横交错……此情此景,与白珞那细弱又短小的“丝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痴魔默默吃了个大瓜,连忙收起法器,道:“小姑娘情丝尚浅,这个时候拔情丝就像油灯抽芯,是最容易不过的。”

“谁让你拔她情丝了?”迟宿沉下脸,眼眸里覆了层寒霜似的。

咦,您刚才还许我饱餐一顿来着?

这位爷可真是喜怒无常!

痴魔平白遭了嫌,连大气也不敢出,又听那位大人轻声问了句:“如果……要拔除我的情丝呢?”

“这……万万不可!”痴魔惊讶道,“您这可不是情丝,而是情根,看样子已然根深蒂固了……要是拔了情根,人便如落叶萧条,凋零枯萎了呀!”

迟宿沉默良久,“你可以走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得远远的……”痴魔如蒙大赦,赶紧告退。

在重新没入山林之后,魔物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连道“魔神保佑”。

……

云开见月明。

白珞悠悠转醒。

她并不知刚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口微涨,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指引着自己。

葱白的细指在他颈后交握,望着那张在光影中晦暗不明的熟悉的面庞,感受着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渡来的热度,熨帖舒适地连毛孔也舒展开来。

她屏住呼吸,轻声问他:“阿宿,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们说你天资非凡,一朝踏错?

他们说……你是为了我?

这个听起来骇人世俗的,让她每每想起都会悄然悸动,羞赧地红了耳根的理由。

迟宿低着头,宽大的斗篷帽遮住他的脸,沉闷地回应:“你不会想知道的……”知道得越多,对她来说越危险……

白珞眼底里起了一层水雾,轻声道:“我想知道……”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你告诉我,好吗?阿宿……”因为看不到斗篷之下他的神情,她忐忑着,语气温柔得像月影下的潺潺流水。

迟宿抱着怀里的姑娘,像过去许多年一样感受她每一次的成长,扫过她微微翘起的红唇,不自在地别开了眼,望着远处枝头待放的花骨朵儿……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顾自地说了一个在暗处观察许久后得出的结论:“你不认识徐天宁。”

这家伙如此生硬地岔开话题,必定是因为对她不够信任……白珞心中委屈,却也明白探查他入魔真相之事不能操之过急,眼眶微红,情绪不大爽利,呛声道:“我认不认识他,你不是最清楚?我说过了,这门鬼亲事是白楚自作主张!”

两个月前,迟宿要回泯山闭关,叮嘱她好生修炼后匆匆离开临仙门。

一个月前,点金城徐家到临仙门提亲。

三天前,迟宿入魔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哪怕白珞在这短短数日内认识了点金城少主,也不可能上赶着要与人家成亲。

红杏出墙都不带这么快的!

白珞下意识想到这个比喻,摇了摇头,理直气壮地跟他掰扯自己数日来的艰辛。

“你走了以后没人帮我撑腰,白楚又罚我跪了几回祠堂,我的膝盖都跪得肿了……她还不许人给我上药!你在泯山闭关,我又不敢给你寄信。点金城的人上山那天,我还在白燕峰面壁思过呢!我不知道白楚想让我明白什么,天赋这种东西怎么强求得来?她十七岁能够突破五化境不代表她的女儿也能啊!我整日舞刀弄剑,狂背法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你竟然还觉得我有时间谈情说爱?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徐天宁!”

迟宿听她讲述完这些细节,眉心蹙了蹙,“现在……还疼吗?”

“啊?”白珞懵了。

“膝盖……”

“不疼……”鼻子酸酸的,白珞委屈答道。又觉得他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气焰拔高了几度,“我才不是跟你说这个!”

迟宿唇角微微扬起,不想教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别开眼,淡淡道:“点金城少主相貌家世一流,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一见倾心……”

白珞不知道这个平日聪颖绝伦的青年怎么突然蠢得无可救药,想起他在山洞里说的话,一股子执拗劲儿又上来,气冲冲地让迟宿放她下来。

迟宿没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与她身子贴合的温热胸膛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而我已是万人唾骂的魔……”

喑哑的嗓,惊得白珞的心一疼。

白珞咬了咬唇,揽过他的脖颈正要安慰,忽地又听他冷冷说道:“魔物不必讲什么礼义廉耻。珞珞,倘若你认识那姓徐的,却为了他欺瞒我,今日他便会成为蝙蝠腹中餐;更甚者……如果你喜欢他,我会教他沉尸荒泽,尸骨无存。”

泯山少主如众星拱月,光芒万丈,他那么努力地成为她生命中最耀眼的存在,怎甘教萤光流火分去半分光辉?

唇齿贴在她耳侧,灼热的气息将她的听觉尽数包裹,让白珞产生了被撕咬的错觉。

白珞心中“咯噔”一下,从脖颈到脊背都起了白毛汗,一股危险的直觉涌现在脑海里,她试探地问道:“那些蝙蝠是你招来的?”

迟宿照着她刚才呛人的语气,冷声应道:“那山洞里有许多蝙蝠,你不是看见了吗?”未开灵智的蝙蝠群发现浑身魔气浓郁的他,像一群苍蝇般围拢过来,那些腥臭的蝙蝠粪便,让他想起来就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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