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城之迷(92)

凤公公轻描淡写的道:“牟川的真正身份,现在天下间只有我一个人清楚。当年牟川透过夫猛向皇上求恕死罪,只说自己是古楚遗臣,这个形容也的确离事实不远,但却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花梦夫人叹道:“我可以不听吗?”

凤公公讶道:“夫人竟然害怕了?我还以为夫人像月明般是视死如归的人,否则怎敢和我作对?”

花梦夫人控制不住的打了个抖颤,垂首道:“大公公杀了我吧!”

凤公公微笑道:“夫人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丝毫伤害夫人之意,找你来真的是为了聊天,现在要告诉你的,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不会因此必须杀夫人灭口。夫人还想听吗?”

花梦夫人想到听与不听,根本没有分别。不论事情如何发展,除非辜月明能击败这队战船载着的精锐部队,杀死凤公公,而那绝对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最后自己仍是难逃一死。

想通了后,花梦夫人把心一横,道:“牟川究竟是甚么身份来历?”

凤公公好整以暇的拿起桌面处的黄金烟枪,塞满烟丝,燃着后吞云吐雾起来,悠然道:“这要从颛城说起,楚王为夺取楚盒,派出头号猛将,率领八千大军,于颛城西面无终河的东岸设立坚固的营寨,搭建八道浮桥,全力攻打颛城。这场仗是当时楚境内有史以来最惨烈残酷的战争,却没有片言只字载于楚史之上,因楚王视此为奇耻大辱,任何人敢宣之于口,都小命不保,当然更没有人敢写下来。”

花梦夫人听得一知半解,可是却敢听不敢问,现在的情况,她是耗子,凤公公是猫,只看凤公公何时玩够了,赐她一死。

凤公公却是愈说愈有兴致,神驰意飞的道:“一场长达八年的山城攻防战,究竟是怎样打的,真教人难以想象。颛城之主确实了不起,凭二千兵力,有限的资源,硬撑八年之久,只恨老天爷不站在他这一方,否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花梦夫人只有听的分儿。

凤公公凝视着她道:“夫人听过有一种疫病,病发后全身起红疹,呼吸困难,不到十二个时辰便一命呜呼?”

花梦夫人骇然道:“这是甚么病?”

凤公公道:“没有人知道。以前没有发生过,以后没有发生。这是有惊人传染性的可怕瘟疫,没有医治的方法,没有接触过病人也会染上,奇怪的是瘟疫只在山城内传播,在短短十日间,几乎杀尽了城内所有人,令山城变成死亡之城,颛城像受到了天谴,于数天内城防崩溃,但围城的楚国部队却只能在城外干瞪眼,没有人敢攻进城内去。”

花梦夫人可以想象当时城内令人触目惊心的可怕情况。不论城墙上、屋舍内,处处均是死于疫症之人。

凤公公续道:“城内侥幸没染疫的余生者不足十人,他们仓皇逃走,借夜色的掩护悄悄离城,逃离楚境。他们能成功逃命是必然的,因为围城部队全撤往无终河西岸,在那种情况下,谁敢靠近山城?”

花梦夫人道:“他们没有带走楚盒吗?”

凤公公摇头道:“肯定没有。这批颛城的浩劫余生者,正是牟川的先人,他们一代传一代,把颛城的秘密保留下来。”

花梦夫人皱眉道:“那楚盒岂非落入了围城部队手上?”

凤公公道:“理该如此,但事实却非如此。这样一座瘟疫之城,谁敢贸然进入?围城的楚将想出了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就是放火烧城,大火连续烧了七日七夜,直至城内房舍坍塌,人畜尸骸化为灰烬,始敢入城搜索,却没法寻得楚盒。”

花梦夫人不解道:“牟川的先人既然逃离楚境,怎晓得后来发生的事?”

凤公公道:“颛城被毁三年后,牟川的先人中有人潜返楚境,打听颛城的情况,却没法接近颛城,因为无终河一带,变成了野狼横行的险地,只从附近的人得悉焚城之事。这个人肯定胆大包天,竟敢到楚都去,更打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就是当围城的部队返楚都后,其主帅被楚王斩首,由此可知这个可怜的大将并没有寻得楚盒。”

花梦夫人倒抽一口凉气道:“真古怪!”

凤公公道:“真的非常古怪,楚盒如在破城里,怎会找不到呢?若是一般的铁盒子,或许会被烈火熔掉,可是楚盒却是水火不侵、刀斧难损的神奇盒子。”

接着叹道:“事实上我一直怀疑楚盒是不是确有其事,幸好有月明消除了我这个怀疑,牟川虽然隐瞒了部分事实,但大致上说的都是真话。”

花梦夫人道:“大公公为何这么紧张一个盒子?”

凤公公微笑道:“我差点忘了告诉夫人一件事,就是牟川的先人,既已逃抵安全的地方,为何又要冒死返楚国打听古城的情况?”

花梦夫人愕然以对。

凤公公道:“夫人没有想及这个问题,皆因夫人不把楚盒放在心上。这个牟川的先人,可说是牟氏家族最早一代的寻宝者,因为他晓得开启楚盒之法,更清楚盒内藏有甚么东西。现在牟氏已绝子绝孙,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懂得开启楚盒之法,所以楚盒落在任何人手上都没有用,只有落在我的手上,楚盒的秘密才有机会大白于世。”

花梦夫人问道:“楚盒内藏有甚么秘密呢?”

凤公公密藏眼睑内的眸珠射出炽热的异芒,沉声道:“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其它的都无关痛痒。”

第四十三章 情有独钟

第四十三章 情有独钟

辜月明返回君山苑,不出他所料,季聂提坐在厅堂里,拿着他放在桌面红叶楼十周年晚宴的请柬,神情若有所思。

辜月明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季聂提放下请柬,朝他望来,道:“发生了甚么事?”

辜月明耸肩道:“我早说过甚么事都不会发生,季大人相信了吗?”

季聂提苦恼道:“和月明说话是很辛苦的事,月明总是要我难堪似的。我和你虽不算朋友,但怎都可算是合作的伙伴。我对你相当不错了,你要我不惊动薛廷蒿的遗体,我照办了,昨晚又借四弓弩箭机给你,你还想我怎样呢?”

辜月明淡淡道:“或许因我性格孤僻,不懂得待人接物,但又或许是季大人惯了发号施令,惯了别人言听计从,不敢有违。所以问题极可能是双方面的,对吗?”

季聂提哑然笑道:“有道理!很少人……不!是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坦白。不过真的希望能和月明衷诚合作,因为眼前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辜月明斩钉截铁的道:“除了与楚盒有关的事外,其它我绝不会理会。”

季聂提默然片刻,点头道:“好!我尊重月明的决定。我就只问月明关于楚盒的事。那个假冒郎庚的人,是不是五遁盗?”

辜月明道:“绝无疑问。至于为何又忽然出现另一个五遁盗,还偷去了钱世臣的天女玉剑,那就连真正的五遁盗也莫名其妙,不明白谁肯这样帮他的忙。”

在此事上,他必须为乌子虚隐瞒。如果季聂提晓得楚盒上其中一颗夜明珠落在乌子虚手上,那任他辜月明如何解释,也没法说服季聂提不去动乌子虚,因为季聂提会断定乌子虚已得到楚盒,而这肯定亦是钱世臣的看法。谁会相信乌子卢的夜明珠是“拾”回来的呢?

只有两个人会在此事上相信乌子虚,一个是他辜月明,另一个是阮修真,只有他们明白,在云梦女神的巧妙安排下,甚么怪诞离奇的事都可以发生。

季聂提沉声道:“根本没有另一个五遁盗,失窃的事是钱世臣故布疑阵,为的是令大河盟失去捉拿五遁盗的理由。对吗?”

辜月明点头道:“非常合理。”

季聂提道:“可是钱世臣为何要维护五遁盗,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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