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航线(34)

作者:驿站的二柱 阅读记录

第24章 中央城之夜。

两分钟之后,漆黑无人的楼梯间。

谢予安无语凝噎:“……这就是你所谓的绑架?”

脚步声沉稳而又迅捷,噔噔噔地往楼下跑。哨兵天生五感敏锐,尤其是周延这种水平的哨兵,黑暗之下视物完全没问题,谢予安也不担心他一脚踩空了就先把他交代了。

周延:“嗯哼。”

这绑架犯心情还挺好。

谢予安:“那劳驾你,去办公室。”

经过会前那一出,谢予安已经彻底免疫了一众下属惊恐注视的目光,安然无事地被“偷渡”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谢长官用完就扔,伸手一指门口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帮我把艾琳叫进来。”

周延点了下头,迟疑片刻:“你想去查波西尼亚海草?”

谢予安指尖顿了一下,盯着文件没抬头,语气很淡:“这是我的公务问题,没有义务告知你,出去吧。”

周延锋利的眉角一挑,转头出去了。

谢司长不知道发布了什么紧急会议通知,周延刚向艾琳转达了圣意,没过几分钟,整个特别行动处倾巢而出,赶到谢司办公室开会去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办公室里,卜子平脚步匆匆地从周延身边窜过去,身后还跟着慢悠悠的彭阳。

“不就是开个会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那是你不知道!”卜子平一脸如临大敌,手忙脚乱地找着记录本:“我处的传统规定一向是最后一个到的做会议记录和报告,漏掉了任何一个字都会被谢司丢去保卫处看大门!”

彭阳:“……”

跟最后一个吃完的洗碗一样,没毛病。

卜子平一阵风一样刮走了。

彭阳这才看向周延,幸灾乐祸地嘲讽:“哟,咱俩一个待遇。”

谢司的会议通知显然没涵盖这两个编外人员。

周延懒得看他,径直走到了窗边,摸出来一根烟点上了。

冗长的会议结束,窗边的夕阳落进来的时候,钟表上的指针正好停在下午六点。

中央城区的傍晚永远都是这个时候降临。

谢予安正在盯着屏幕上的两张对比图出神——按照道理来说,量子兽更应该被广义地称为“量子生物”,不仅有动物、植物甚至还有近年来发现的元素拟态生物都可归为量子生物的范畴,其中植物系量子兽的攻击性是最低的,而且几乎不会出现力量、破坏、速度、镇压等强攻击性的特殊能力。

但是先前见过的卡列扬和这次的波西尼亚海草向导的能力一个比一个诡异。

卡列扬——植物系荆棘量子兽?

办公室系统检测到主人的神经紧绷,自动调整了光源和空气流通。谢司长大伤初愈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整,就被一根凭空冒出来的野草劳动着奔波了一天一夜,机体的亏空在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的消耗之下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不到半小时,谢予安就感觉到疲惫的神经悄然松懈下来了,于是谢予安捏了捏眉心,正要吩咐办公室服务系统煮一杯咖啡过来——

扣扣扣。

三声敲门声响起来。

“进。”

谢予安兰懒得打开外置通讯系统,反正这个点儿来的人多半都是留下来加班的苦逼社畜,谢司长从不管下属什么时候下班上班,只要能按时完成任务都能拿到全额工资。

门应声被推开。谢予安看到来人,瞌睡都醒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看你也没走。”

周延把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放在谢予安桌上,然后毫不客气地在谢予安面前坐下来了。

谢予安本来就头大,看到周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是就道:“你和彭阳,我没有正式签署对你俩的接收函,实际上你们两个的档案还属于北美特战小组,所以你们可以随时离开,不需要我的同意。”

周延看着他,正要说什么——

“而且我保证现在不会同意,将来也不会。”谢予安往椅背上一靠,道:“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谢予安说这个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微微一抬下巴,幅度不大,不至于到“目中无人”的程度,但是说实话倨傲的意味十分明显。

周延盯着那一截光洁白皙的下颌,微微眯起眼。

电光火石之间谢予安就想到了这个人此前的胆大包天,刚刚那一戳子“不讲道理”刚刚放出去了一半,险些被半路折了回来。

“我的问题很多,但是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周延盯着谢予安看了一会儿,站起来:“我先送你回去吧。”

谢予安被他这个油盐不进的态度呛了一下,他自问从来没应付过这么难缠的人,但是却在周延这儿屡屡受挫,几乎是有些恼火起来,在周延靠近的瞬间仰头拉开距离。

他手指动了下,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似乎是恢复了一点,于是一抬手抵住周延,稍微带了点警告:“周延。”

周延:“嗯?”

他说着一把把谢予安抄起来,趁着谢长官这时候不能暴起伤人就无所畏惧,出办公室的时候还贴心地休眠了办公室系统。

谢予安一把攥住了周延的胳膊,勃然做色道:“周延!”

走廊里安静得透出来一点诡异,被谢予安这一声惊动了。

周延动作微顿,低下头来看着他——仿佛真的和冷血动物一样,碧绿的虹膜环绕的瞳孔漆黑,在夜色之中悄,淡漠但是又沉重地看着他。

宛如锁定猎物一样的,看得谢予安下意识警惕起来。

太危险了。

那瞬间谢予安以为他想说什么,但是周延眼中的深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谢予安终于知道那种怪异的感觉产生的原因了——周延的态度像是……他们只是一个假期或者是一个周末没有见面,熟稔而又轻松,好像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一千多个日夜都不存在一样。

但是谢予安却很清楚,周延不再是当年十八岁的小年轻儿,被他两句话就能逗得耳根子红透,那些久远的记忆像是一段光怪陆离的影片,谢予安就是一帧一帧地拆开了看,总觉得像是在看一场怀旧而又煽情的老电影。

这两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紧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所以谢予安也还没来得及认真考虑过有关于“周延”的问题。

一直到周延把谢予安塞进副驾驶座,谢予安这才想起来转头问:“你在北美大区待得好好的,跑到中央城区来干什么?”

周延平视着前方,打亮了车灯,却没有回答谢予安的问题。

谢予安拧起眉,但是也不打算再自讨没趣,于是就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中央城区是全联盟人口最聚集的城市,这会儿又是下班的时候,车道上密密麻麻的车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停下来等信号灯的时候,周延忽然问:“张帆是什么时候死的?”

谢予安原本就昏昏欲睡,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人问的是谁,微微一愣才道:“检验科室那边坚持认为死亡时间是当晚八点左右,也就是发现尸体前不久。”

“不可能。”周延却道:“我确信,一个B等级向导,脑损伤到那个程度,他不可能活那么长时间。”

“我让朱恩去调了酒吧外的视频资料,张帆是当天晚上七点三十分左右到达酒吧的,监控里有他清晰的影像,不是造假。”

谢予安道:“疑点很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言下之意,那就是现在没有多说的必要。周延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路,一时间没再说话。

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谢予安一手撑着额头,看着中央城区五彩斑斓的夜景。

光斑在高速行驶之下模糊晕开,几乎催人入眠,谢予安察觉到周延调整了车里的气温和空气流速,只要几分钟,就营造出来一个适合睡觉的氛围。

花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趴到谢予安的胸口,眼巴巴地喊了一声“爸爸”,两只尖耳朵齐刷刷地往后一倒,满脸写着“求摸求摸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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