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欺+番外(41)

作者:华欣 阅读记录

“谢昱辜负了二姐姐与大哥哥这么多年的爱护,无有大才,痛心疾首,苦不堪言,思来想去之后,决定效仿前朝张承详,游历山川,观看昆仑之貌,探江河之源,走遍我大秦的山河万里。”

“今儿个来与二姐姐道别,唯盼此生,有再见之日!”

第30章 030

◎一合一◎

前朝张承详, 乃前朝镇国将军张承平四弟,张承平得先帝器重,南征时立下不世之功, 先帝更赞其为忠贞世杰,并将长公主下嫁于他。

可惜, 那是个帽子高了就认不清自己是谁的主, 张承平仗着长公主尊贵,结交权臣, 卖官鬻爵,大肆在南平州敛财收受贿赂, 更甚在南平王苏恒谋逆一案中做了帮凶。

先帝仁慈, 泽被四方,免其株连九族, 赏了个抄家流放, 张氏兄弟宗族迁至滇西, 自此泯然于世。

至今上践祚, 长公主定南平州叛军有功, 得封安王, 求了陛下恩典,方允张氏子弟还乡故里。

谢妩那时随母亲到安王府做客, 有幸见过那位传说中意气风发的张游侠, 满头华发, 走路拄着拐,还得三两个小厮在跟前搀扶, 面已苍苍, 完全不见不惑之年的模样。

张承详用嘲哳沙哑的声音问她是谁家的小丫头, 后来还叫人送了本他自己写的《言羊游记》。

外祖说张游侠的书为先帝喜爱, 滇西北上三千里,山河荒漠,尽在这本言羊游记里,只可惜,书再好,也是拿命换的,放着好好的公子哥儿不做,偏做什么游侠。

果然,张承详在安王府不过月余,便药石无医,撒手西去。

宫里的太医说他是累死的,走的路多了,人受得住,骨头也受不住,更何况荒野多瘴气,风寒发热是常事,心肝脾肺受损,又不多养神养气,铁打的人也遭不住。

亲眼见过张承详游历山川后的结果,谢妩自然不愿谢昱赴其后尘,她蹙眉,缓缓问道:“这事儿你同你大哥哥商量过么?”

“大哥哥知道,必是不允,就没敢告诉他。”谢昱道。

谢妩唤酥皮儿,让她去把那本《言羊游记》拿来,将书塞在谢昱怀里:“你看看书里的山河万里,也就足矣,游历四方的事情,莫说是你大哥哥了,就是我,也不同意你一个人四处乱跑。咱们家又不是短你一口吃的,缺你一个住处,你既把宅子卖了,那就安心在这府里住着。”

“等明年春闱,我叫你大哥哥给你托关系把名字报去府衙,你该看书看书,该考试考试,以后的安排,有我和你大哥哥在,总不能叫你坎坷。”在家千般不好,也要比他一个小孩子家家四处流浪得强。

谢昱却是个倔脾气,磕了头,婉拒谢妩的好意,便去演武厅寻了他蒋世杰离去。

人走了,谢妩还在生闷气:“他当我爱管他?爱怎么着怎么着,我是自己给自己添堵,才爱管他的事儿!搁别人家求着告着,也未必能得着这么好的前程呢,他不要,我也再不管。等他累坏了身子,小小年纪一副七老八十的骨头,再来求我,我连大夫都不给他请!叫他活该!”

谢长逸翻看那本《言羊游记》的原书,岔开话题道:“这宝贝竟在你这儿。陛下那儿也有一本,还是誊抄的呢,你这个有图绘印记,瞧着像是真的。”

谢妩气他不跟自己一势,便将气撒在他身上:“你就知道糊弄我,他也是你兄弟,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红口白牙的就说去游历?你听了非但不劝,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似的!”

谢长逸道:“我回头说他,不听他二姐姐的话,回头我揍他给你解气。”

“你把我当小孩子哄?”谢妩横他。

“我可不敢?你不要冤枉好人。”谢长逸举双手投降,刘太医可是交代了,让她戒气戒躁,少思虑,少忧愁,身子才养好,“先把老七的事儿放一边,这书你是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偷的抢的。”谢妩怼他,没好气道:“是我小时候去安王府张承详送我的,他说他家里也有个妹妹,说我和他妹妹一样活泛可爱,就托人把书送了我,说是叫我没事儿翻看两眼,就当是他带着他妹妹走过这些地儿了。他笔墨很好,从前外祖父爱给我讲里面的故事,后来长大了,我自己翻看,也别有一番趣味。”

谢妩不知张家的事情,谢长逸却是知道的:“张承平的妹子许了前朝户部尚书钟毓,张家兄弟四个,就这一个最小的妹妹,都拿她当闺女疼,因张承平案,钟毓被罢官放回原籍,钟太保是钟毓一母同袍的亲哥哥,原本想着是等张承平案了解,户部兑上亏空,钟毓两口子尚有再回京都的时候,谁知路上遇了山匪,钟夫人遇害,钟毓殉情坠崖,也是一段佳话,从前茶馆里还将此事真假掺半,编了一本鼓书供人品评,钟太保叫衙门抓了几回人,这才没人敢再提起。”

“怪不得他到那会儿还念着他妹妹呢。”谢妩唏嘘。

她心里火气消散了些,又惦记给谢昱找几个随行大夫,“小厮也得配两个,还要马夫,书童,管家也得一个……”

谢长逸看她自言自语,忙的乐在其中,也由着她的性子。

等第二天谢妩叫人套了马车,连同仆从管家一应去谢昱暂住的客栈接人,却早已没了踪影,听店里的小二说,当天傍晚,那舅甥俩便打马出城,去往哪里,就不知道了。

“那个小没良心的!好歹在外头受了苦,看我不笑话他。”

……

听说谢妩这几日心情不好,柳青青送了一摞京都小报,上头尽是家长里短,酥卷儿拿着念了几段,真真假假,有些甚至离谱的叫人听着都觉得糟心。

韩策则弄了一对儿麻雀,叫北五味提着送来府上,给谢妩解闷儿。

说来也是稀奇,只听过训鹦鹉,训画眉的,训小麻雀的还真是少见,那对麻雀叽叽喳喳的,会衔纸片,会敲铜铃,人同它讲话,还会啾啾作答,谢妩虽不似酥皮儿她们几个开怀大笑,脸上好歹是少了严厉。

路白回来取东西,见他们一屋子人围着,也上前凑热闹,得杉妈妈提醒,他才小跑着出去,差点儿没误了主子的事儿。

晚上,谢长逸在怡亲王府吃了酒回来,也提了一笼鸟,是只会唱曲儿的黄莺,摇尾踱步,唱歌的时候会眯起眼睛,好不可爱,早上还招人稀罕的两只身怀才艺的小麻雀,同笼子里的黄莺放在一处,倒显得朴素许多。

“哪里来的攀比心,你是做舅舅的,还要跟你外甥争不成?”谢妩指着某人打趣儿。

谢长逸抓一撮小米,往食碗里添,解释道:“这是崔令辰新淘的宝贝,东宫不许他养这些小玩意儿,我好心帮他收留,就给带回来了。”

“你拿别人不要的来我这儿卖人情?”谢妩哂他。

“大爷说最近花鸟市的价格一日赛过一日的朝天上飞,左右崔世子也养不了,不如舍了咱们,姑娘喜欢就留下,姑娘要是不喜欢,就把这鸟带笼子卖个高价,换了钱,给姑娘买花戴。”一旁的路白笑着替主子抢答。

“我稀罕你们的花儿?”谢妩骂道。

杉妈妈在门口打圆场:“姑娘真别说,最近这鸟虫一类的价格啊,扎着膀子朝云彩眼儿里钻,早起北那小子来送麻雀的时候还提呢,两只麻雀就要五两银子,卖鸟的说林子里也短俏,一张网放三四天,能抓到麻雀燕子,已经是了不得了,要想得画眉莺哥儿一类,还得出京郊往北边山里头走呢。”

“五两!”路白惊呼。

一对儿麻雀都能卖五两,金子做的不成?

谢长逸只知最近花鸟市东西贵,却没个具体的定数,听杉妈妈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市面上一两银子可买一百五十斤精米,五两银子,那就是七百五十斤精米,鸟价再贵,不该贵到如此。

谢妩也想起来什么,拧眉念了句诗:“虎牢蝗大起,蜚北至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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