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141)

作者:姑娘别哭 阅读记录

他的兵器库极其隐秘,早几年隐隐察觉有危险之时就派哈将去守着。这几年他知晓娄擎一直在派人打探、如今算是被他探得了。

“二爷,没有了兵器师傅…”哈将很是自责,然而那一晚那些杀手从天而降,各个是高手,又人数众多,他们扛不过的。

“那就再造一个。”白栖岭道:“你只管好好养伤,其余的事情不要管了。”

外头天色已亮,外头早起的朝瑰正站在白府门口拍门:“白栖岭,走!打猎去!”

昨日戒恶这一卦卜得朝瑰心花怒放,如今的白栖岭在她看来已成了她的人。

白栖岭被她嚷得头疼,让柳公将她打发走。可朝瑰哪里打发的走,她不信白栖岭不在府上,硬闯进去,带着人在白府里里外外地找,简直要把白府砸了。阵仗如此之大,外头看热闹的人把白府围个水泄不通,还有人说风凉话:白二爷再横,不也得给鞑靼公主当狗?鞑靼公主看上了,看你躲哪去!

这消息如长了翅膀,很快就传到客栈。彼时花儿三人正帮戒恶盘点傍晚进宫要用的东西,听到这些笑得直不起腰。

昨日戒恶卜卦之时花儿就在笑,她觉得戒恶的卦简直是无稽之谈。白栖岭怎么会娶朝瑰呢?白栖岭最痛恨鞑靼了。戒恶对她的嘲讽视而不见,只对她说:“天意难违。”

“那白二爷看着可不好惹,怎么会信天意呢?”柳枝问戒恶。

可戒恶再摇头不语。

别人只道卜卦是神鬼之说,唯有戒恶知晓,那卜卦得看天时地利以及当下世事,说是卜卦,不过是用一双洞明世事的眼去旁观罢了。

这会儿“朝瑰闹白府、白二爷落荒而逃”的佳话已经被要饭的叫花子唱成了歌谣。柳枝揪住客栈门前边唱边跑的阿宋问:“小叫花子,谁教你们唱的?”

阿宋比了比:“大个子,给了馒头。唱完了回去还有!”说完耸开柳枝的手,跑了。

钱空在里头道:“白二爷跑不了了。谁都知道,这事闹得满城风雨,闹到太后前面去,就是压也要压到鞑靼去了!”

昨日的花儿还当戒恶的卦是笑谈,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起初看那朝瑰只以为她是任性的孩子气,不成想却有这样的心机!要将白栖岭赶鸭子上架了!

她再一次意识到,在这京城里,没有任何一个纯真良善之人,她看到的无非是别人想让她看到的。

第84章 春闺梦里人(十三)

他们出门前钱空拉住戒恶叮嘱:“这皇宫你我都没去过, 里头什么样咱们都说不清,但出来的人均偷偷摇头这可是京城人都看着的。到里头长点心眼,别什么话都讲, 里头的人也别急于交心。能在那地界儿活下来的, 哪里有简单的人讷!”

柳枝在一旁笑他:“掌柜的, 我们顶多去两个时辰。看你这架势,是担心我们回不来吗?”

“若你们以前结一下房钱…”钱空搓了搓手指,示意他们欠了一日房钱。

“感情在这等着呢!”柳枝拿出银子丢给他:“给你!这下够住上几日了, 你也甭怕了!”

钱空嘿嘿地笑,虽说爱才如命,但眼前人也属实有了一点情谊, 跟在他们后头,送到巷口。宫里已然派人来接了, 那排场素来是大的, 他眼见着这三人上了马车,恍惚间如若看到江湖云涌。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摇摇头,转身走了。

几人坐于车上都不讲话,听着那马车轱辘轧在地上的声响, 最终是戒恶叹了口气,看着花儿问道:“我一直都没问你, 你明知山有虎,为何还要向虎山行?”

“那皇宫那样气派,任谁都想去看上一看。这往后归乡了, 跟邻里们说起来, 也算光宗耀祖了。”花儿睁着眼说瞎话, 见戒恶摇头, 就挑挑眉:“不然你以为?”

戒恶又摇头。

花儿反过来问他:“趁还没进宫,我也问你一问,你为何要进宫卜卦?我看你这和尚吃饱穿暖就满足了的,那样的富贵你当真想要吗?还是在刀尖上舔血,身下就是万丈悬崖,当心摔个稀巴烂!”

“你怎知我会摔个稀巴烂?你且看着罢。”戒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宫中那嗜血的母子根本吓不到他一般。

“那感情好,咱们跟着方丈见世面!”燕好挎住花儿胳膊,眉眼一弯,笑了。

今日花儿放下了高束的头发,盘了一个髻,换掉那身衣裳,像一个寻常的小丫头了。戒恶曾经对她的提点她都记得,进宫了,不能出挑,就连燕好都遮掩了几分媚气。

她们探出头去,看到越靠近皇宫,街边的人便越少。远远地就能看到侍卫的大刀,还有藏在宫墙上的箭手。花儿以她在战场上的历练快速地预估了形式,意识到这皇宫果然如谷为先所说:竖着进,横着出。

戒恶也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在这森严的皇宫面前,他十分镇定,甚至给人以回家之感。

他们下了车,被里里外外地搜查,就连燕好的胸都被那面无表情的侍卫摸了一把。柳枝横眉立目:“怎么搜身呢!”

侍卫道:“宫里就这样,再废话砍了你头!”

戒恶在一边叹口气,上前一步,对那侍卫道:“这三人均是我的徒儿,若有问题为我是问便是。再者男女有别,还是不要那样搜地好。”

话音刚落,就见后头一女子上前,身后跟着几个挑担,想来是出宫买办。不待侍卫走上前去,那女子已自动脱掉自己的棉褂,手臂举起,任那侍卫搜她全身。

想来,对她们是真的客气了。

待他们走进去,就看到了雕梁画柱天上宫阙。长长的甬路之上宫人在有序而忙碌地行走,青天白日挂着红灯笼,一直延伸到远方。

曾有人道太后喜水,哪怕冬日里后花园也要有一条不冻河,她们想象不出那不冻河是何模样,这一日亦见到了。那是一汪小湖,在隆冬里冒着热气,湖面上一座拱桥,人立于之上,可以看到湖里扑腾着那许多锦鲤。接连拱桥四散的,是巧夺天工的造景,随着氤氲的雾气四散开的,还有淡淡香气。那造景且细看,犹如一条银河,闪亮晶莹。

“这边请。”小太监见他们站在那拱桥上不动,便催促一句,担忧让太后等久了要挨罚。他们忙随小太监向里走,进了太后的寝宫,则见到了鸟语花香的密林,和一条连通着那个湖的小溪。溪边满是精工巧制,令人称奇。

戒恶看了眼那些东西,不卑不亢随小太监向里走,终于得见那威名远播的太后。

那女子远看妖娆艳丽,近看却是有了一些年岁,细细的眉如远山,白净的面庞则如檐上雪。只是这人不能看人,一看人那双眼就射出一道光来,穿透胸膛,令人透不过气。

谷为先曾说:早年的太后装成了十足的好人,也唯有受得无尽的委屈,才能有今日的得势。这人一旦得势了,往昔受的委屈就变成了刀剑寒冰,都入了她的魂。

花儿只觑那一眼就知晓谷为先所言甚是。

太后给戒恶赐上座,戒恶堂堂正正坐了。太后赐他茶,他亦拿起茶杯呷了一口。不卑不亢的姿态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太后打量他半晌,说道:“虽是第一次见方丈,不知为何,却觉着方丈眼熟。”

“许是出家人都如贫僧这般。”

“是,也不是。”

戒恶进宫前,定是被那母子查了个底朝天,查不出什么,才放心放进来。如今这母子两个十分怕死,这等事上是一万个小心的。

“今日不卜卦,哀家倒想请方丈看看,哀家的寝宫里可有什么怪东西。”

怪东西。这比卜卦还要吓人。燕好手心登时捏了一把汗。她见过戒恶卜卦的,虽说神乎其神,但好歹靠猜能猜到点子上。这太后的寝宫,除了水就是水,能看出什么怪东西来!燕好这才发觉这一趟比想象的还要凶险,几个人的命就这样被捏在戒恶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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