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中喜+番外(10)

作者:粥十九 阅读记录

晋灵帝道:“请罪?叫他过来。”

魏元景直接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臣来请罪。这件事与曲中官无关,其中细节还请臣一一道来。”

陆建林急忙上前一步,质问道:“殿下是要包庇恶人?让恶人逍遥法外?!”

晋灵帝却让陆建林退下,“让他说。”

“自从臣来回京受封的消息传出,各地官员便多有借庆贺之意给臣送礼。臣想着毕竟十年未归,怕全部拒绝,得罪众臣,恐难以为继,所以干脆全都收下,来日上交国库。臣担心此事走漏风声,又怕被有心人利用,臣到时候说不明白,所以想找个京城官员帮臣办理此事。臣思来想去,便想到了曲中官。曲中官为人忠诚,又是陛下近臣,等事情办妥,可随时将事情解释给陛下,所以臣便让他替臣以寿礼之名收下赠礼,保存好名单。陛下若不信,可去曲中官家里搜取书信,臣曾让他把来往书信全部保管好,做好万全之策。”

晋灵帝立即派人去办。

曲吉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疑惑,这魏元景到底想干什么?

不多时,一沓书信真的取回来了,晋灵帝翻开看了看,然后看向曲吉安,“吉安啊,现在还要欺骗朕吗?”

曲吉安余光瞥了一眼赵祥忠,随即扑地道:“陛下,奴婢有罪!奴婢不敢失信于成王殿下,又一时惶恐不知如何解释,让陛下动怒,是奴婢的愚钝,是奴婢的错!”

晋灵帝笑了一声,“好了,此事错不全在你。”

刘桥和陆建林始料不及,没想到魏元景横插一脚,更没想到晋灵帝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陆建林痛喊道:“陛下!事情不是如此啊!司礼监和东厂作恶多端,陛下您不能姑息养奸啊!”

晋灵帝脸色一黑,“证据已经摆在这儿了,御史大人还要怎么样,难不成朕和朕的儿子都不如御史大人你明察秋毫?!”

陆建林额头冒了冷汗,“噗通”一声跪下了,“陛下,臣,臣不是……”

“退下吧。”

陆建林见晋灵帝不愿再听他说一句话,心痛难忍,真是功亏一篑啊,他不甘心啊!

可刘桥已经看清了局势,只道:“陛下圣裁,臣先告退了。”刘桥拽起陆建林,几乎是一边扶一边拖着他往外走。

“那成王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吗?”晋灵帝问。

“臣认为贿赂贪糜之风已有踪迹,若不整治,则朝堂上下皆会效仿,一发不可收拾。但此事牵扯官员甚多,全都处理会人心大乱,根基不稳,所以臣建议陛下在名单上选取有名望的重臣处理,以儆效尤。”

“很好。”

“还有,臣恳请陛下责罚。此事臣没有顾虑周全,办的不妥,牵连了曲中官,惹了陛下动怒,又扰得锦衣卫和陆御史大动干戈。臣此举虽有周全之意,实有私心,该罚!”

“你能反省,便不算大错。罚你家中思过三日,抄写《道德经》三篇。”

“谢陛下。”

曲吉安道:“陛下!奴婢也该罚!奴婢惶恐不安,让陛下忧心,事情没有办妥,让成王殿下受累。还请陛下重罚,受此教训,奴婢日后定能更好伺候陛下,为陛下分忧。”

晋灵帝深深看了曲吉安一眼,“好!吉安也知检讨,让朕欣慰,那便罚你俸禄半年,去慎刑司领手板二十。吉安啊,日后可要记住,谨于言而慎于行。”

曲吉安心里一沉,高声回道:“谢陛下!奴婢谨记!”

魏元景与曲吉安出了明德殿,顺着台阶走到了月台下。

两人默契地停了下来。

“殿下今日为什么……”

曲吉安话说一半,扭头示意了一眼身后的长随,那长随往后退去。魏元景身后的吴通也知趣地往后退去。

“曲中官不必在意,我是还令父人情。”

曲吉安蹙了一下眉头,心里明白了几分。

“当年王家出事,令父不惧生死,英勇上谏,最后受了牵连,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如今曲家只有你还活着,我替王家向你还这个人情。”

“殿下不怕我把这话传到陛下耳朵里吗?”

“令父为人刚正不阿,其子秉性定不会差。”

曲吉安却笑了,“当了十年的阉人,殿下觉得如今恶名昭著的曲中官还有当初秉性吗?”

“我只知当年的曲吉安写的一手好文章,是陛下钦点的状元。当年的好儿郎,今日也不会差到哪去。若是曲中官真的说了,我也只会怪自己识人不清,所有后果自然一应承担。”

魏元景直视曲吉安,目光磊落坦荡,曲吉安心里莫名酸涩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不知殿下是如何做到的?来的这样及时,又准备的如此周全。”

魏元景道:“昨晚我去极乐坊听曲,路过东华街,大概了解了一些,今日辰时陛下要责问你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我便找了礼部主事李守敬,抽调出你当年科考的文章,找人仿照你的字迹写了书信,并将书信交给了令夫人。”

曲吉安听罢,笑道:“李守敬那家伙也是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竟肯给你行便宜,看来殿下没少做功夫啊。”

魏元景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曲中官不必挂怀,既还了令父恩情,我们也不会再有瓜葛。告辞。”

看着魏元景走远,曲吉安一时也没有琢磨明白,这魏元景救他,除了报恩真是无所求?还是扮猪吃老虎,以退为进?

赵祥忠一进值房,便看见曲吉安跪在正堂。

赵祥忠只看了一眼,侧身往书案前一坐。什么也不说,只喝茶。

“老祖宗!老祖宗!”曲吉安跪行着上前,扑着抱住赵祥忠的大腿。

“老祖宗,我错了!我差点惹出大祸!请老祖宗责罚!”

“你何时和成王有了这等交情?”

“不不,老祖宗误会了。成王说,他是为了还我父亲的恩情。”

这样一说,赵祥忠也明白了。

“所以,你信了?”

曲吉安愣了愣,“老祖宗的意思是,成王在中间搞鬼?”

“各路官员历年派人往司礼监打点,从来没有出过事,怎么今日偏偏出了事。而锦衣卫并不负责京都巡防,事情发生时禁军不在,锦衣卫倒来的正好,又瞒得密不透风,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这个成王也来的这样及时。巧合诸多,像什么人布了密网,总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以静制动,顺其自然,记得提防着成王。”

“是”

“你不是要去慎刑司领手板吗?去吧,接下来收敛点。日后办事也小心点,若是以后再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

“是老祖宗,奴婢谨记。”

进了启竹的“空空院”,启竹正在院中银杏树下的蒲团上打坐。一旁的石桌上放着棋盘,魏元景坐下来,与自己对弈。

片刻后,启竹打坐结束,起身坐到魏元景对面,接过棋局。

“曲吉安的态度如何?”

魏元景落了一黑子,“他半信半疑,不过赵祥忠会提醒他,不可与我走得太近,他们现在扶持太子,对其他皇子自然存有戒心。”

“何况你曾是个手握北境兵二十万的将军。”启竹思索着,落下一白子。

魏元景笑了笑,“不过我们猜得没错,陛下根本不愿处置宦官,我给他了个台阶,他马上就接了。陆建林气得不行,当场就发作了,但锦衣卫的刘桥看得明白,没有再争执什么。”

启竹道:“东厂成立后,锦衣卫被压制了那么多年,刘桥早就明白了,宦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压制。刑部和大理寺都有他们的人,事情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他们无辜。而且陛下根本不愿处理宦官,只是迫不得已要查,宦官办的那些事,他清楚得很,只是他不愿管,觉得无伤大雅,他把心思大都放在了求仙问道上。

如今司礼监有了批红权,势力更是厉害,他们想让陛下知道什么,或不知道什么都是轻而易举。赵忠祥助陛下登上皇位,一路走过来,帮了不少忙,陛下对宦官的信任和依赖不是一两天可以磨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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