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中喜+番外(8)

作者:粥十九 阅读记录

席下忽然一声吼,杯盘碎了满地,乐声停,席上十几个人齐齐望过去,是个满脸通红,一身书生打扮的男子,被他推到地上的酒妓不知所措地把刚故意扯下的薄衫往上拉了拉。

“又是你!卓文青!带你来见见世面你却摔盘子,刚刚那一套杯盘比你两年的俸禄都贵!没良心的东西!”

坐在曲吉安席位左侧的何生站起来指着卓文青骂。

卓文青梗着脖子不低头,也不说话,他不过是被他们扯着来当笑柄的。当年的探花郎,在吏部待了六年了,现在还只是个典薄,只是因为他不肯与宦官为伍,做事固执,不肯给他们便利,他们便总明里暗里地讽刺欺压他,也被一直压着无法升迁。

与曲吉安席位平齐的是东厂督主赵楷,站在他身旁的下属谭深脸色微变,眼神直直地看着卓文青。

席间有人喊道,“我们的探花郎是碰不得摸不得的,金贵的很。”

“是啊,一身文人骨怎么落到我们这个铜臭地了?可怜可怜。”

……

话里行间皆是讽刺嘲弄。

卓文青硬着头皮,忍着怒气拱手一礼,“下官告退!”

卓文青刚走到池塘边,一声喊叫停了他。

“慢着!”曲吉安抬杯品酒,有些醉意了,但看向卓文青的眼神不明觉厉,“卓大人急什么?这个不喜欢,换一个就是了。”

有人接话道,“这等绝美女子也不喜欢,卓大人不会是喜欢男妓吧?”

卓文青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忍无可忍,咬牙辩驳道:“下官不喜热闹,也不愿与在座之人同宴,还请让下官离开。”

何生气得呵斥道:“好你个卓文青!”

曲吉安却幽幽笑了笑,“离开可以,那还请卓大人把摔碎杯盘的钱还了,不多,也就六百两,还了钱,大人可以立刻走人。”

卓文青愣了愣,别说六百两,一百两他都拿不出来。

卓文青慌了慌,觉得无地自容,“我,我去借……”

曲吉安往后靠了靠,“借?找谁借?要多久?卓大人要是跑了怎么办?”

被他人质疑品行,卓文青急于证明,立马面红耳赤地争辩道:“我不会!我立字据!”

曲吉安笑了笑,“好啊!”扭头示意了何生一眼。

何生懂了意思,抬脚朝卓文青走去,“卓大人别急,好说好说,我这就去拿纸笔来。”话音刚落,忽然抬脚狠狠一踢,卓文青“扑通”一声掉入池塘里。

旱鸭子一个,卓文青在池塘里不停地挣扎,水花四溅,狼狈不堪。

四周发出一阵哄笑,见曲吉安无意制止,便知道曲吉安是准备要了卓文青的命了。

第6章 这是立秋节财神显灵了!

“卓大人!”谭深下意识地抬脚去救卓文青。

“谭深!”赵楷喊住了他,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大家都看向池塘,无人注意赵楷这里。

那哄笑声格外刺耳,谭深心急如焚,“督主!他不能死!”

赵楷依然冷冷地看着谭深,一声不发。

“督主!”谭深扭头看了一眼卓文青,卓文青已经越陷越深,来不及了,“督主!我得救他!”

话音未落,谭深已经飞跑过去,扑进了池塘里。

席下又一下安静了,大家都知道谭深是东厂千户,赵楷的下属,这时候救卓文青是什么意思?是赵楷的意思?

曲吉安皱了皱眉,看向了赵楷,“赵楷,你什么意思?”

赵楷沉默了几秒,才扭头看向曲吉安,“这个人我保下了。”

曲吉安一向看赵楷不顺眼,见他明面上和自己对着干,一时黑了脸,“赵楷!老祖宗宠你,也没让你随便干涉我司礼监的事情!”

赵楷不慌不忙,“别忘了,我也是从司礼监出来的。”赵楷目光转向池塘边,谭深已经把人救上岸了。“一个小官而已,捏死容易,不如留下来玩乐。”

“今日累了,我就先走了。”赵楷起身抖了抖衣袍,又看了一眼曲吉安,“酒还是少喝,醉酒误事。”

路过谭深,赵楷步子没慢,只留下来一句话。

“一个时辰后,到东厂请罪。”

谭深一句“谢督主”还没说,赵楷已经走远了。

谭深立马把瘫软无力的卓文青拉到一个偏僻的柳树下,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卓文青呛的水吐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点被吓的有点惊魂失魄,瘫坐在柳树下,喘着粗气。

“你还好吗卓大人?”

卓文青抬头看向谭深,他平常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东厂也不了解,所以对谭深也很陌生,“多谢救命之恩,恩人是?”

谭深犹豫一下,才道:“东厂千户谭深。”

卓文青愣了愣,心里五味杂陈,他恨宦官,但自己却被一个宦官救了,真是可笑又可悲,“多谢,日后必报千户大恩。”

卓文青起身要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谭深立马去扶,卓文青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谭深的手停在空中,心陡然被刺了一下,卓文青也尴尬地抬头看了一眼谭深,转身就走,“告辞了。”

“大人!”谭深喊住卓文青,“大人也许不记得了,当年大人赏给过小人几张肉饼,小人才活了下来。今日之事,不是恩情,是小人来报恩的,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卓文青蹙眉思索了一下,并没有想起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

“还有……大人,您很好很好,比那些人都好,日后定可平步青云,万里鹏程。”

卓文青舒了口气,忍不住笑了笑,转身认真向谭深行了一礼,“得此吉言,可解千忧。”

握着腰间剑柄的手紧了紧,谭深露出一笑。

……

席间依然热闹。

舞乐不停,有几人和自己的酒妓玩起了划拳,酒妓们都是精通这些酒桌游戏,自然得心应手,不少官员都已经被灌得醉醺醺了。

吏部尚书齐闵山还算清醒,推开酒妓半跪在曲吉安面前,低声道:“中官大人,最后一批规礼在今夜戌时准时进京,今夜东华街举办立秋会,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人多事杂,还是得小心为上。”

曲吉安揉了揉太阳穴,招手喊何生过来。

“中官怎么了?”

何生酒量好,此时还算精神。

“这批规礼你亲自押送,去要几杯醒酒汤醒醒酒,愣什么?还不快去!”

何生立马摸了把脸,“好,中官,我马上去!”

在大堂找行首要了几杯醒酒汤,何生身边的长随忍不住嘟囔道:“师父,曲中官干嘛非叫您亲自去看着,不都有人专门押送吗?”

不知为何,何生感觉脑子清醒了,身子却还是有些轻飘飘的,站不稳似的,何生又喝了杯醒酒汤,“那是不放心,怕出事。”

长随嘟囔道:“能有什么事啊,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再说了,现在谁敢惹我们司礼监啊!”

何生眯眼笑了笑,抬脚朝长随的屁股踢了一脚,“好小子,是你还不想走吧!”

被猜中了心思,长随立马笑嘻嘻地恭迎起来,“还是师父了解我,这销魂地哪里舍得离开,三儿还没好好和刚刚那位姐姐说说话呢!师父就舍得走吗?”

长随偷偷朝端酒的行首使了个眼神,那行首立马会意,往何生身上一贴,眼神直勾人,语气也娇滴滴的,“大人舍得奴家吗?”

这香柳街的行首一个比一个会磨人,也更会勾人,那行首说着便将手摸进何生的衣袍里,低声道:“大人,奴家最近新学了一个花样,还没找人玩过,大人要不要和奴家一起试试?”

何生浑身一激灵,被这行首勾得飘飘然,浑身酥麻,顿时没了脾气,“要!要!美人相邀,怎可辜负?”

何生朝长随一摆手,“滚去找你的好姐姐吧,咱们晚会儿再去也不迟!”

“好嘞!谢谢师父!”长随笑着抬脚就跑。

……

东华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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