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枕山河+番外(39)

作者:予宓 阅读记录

“星鹭,你来了。快坐,正巧我昨儿刚得的好茶,你鼻子灵,快帮我尝尝。”

星鹭却没心思品茶,坐下便急道:“你还有心思品茶,你可知今日早朝发生了何事?”

苏岫不以为意:“能有何事?”

“有位尚书大人原是太后一党,他告发芊葳和济泉寺的怪和尚私通。”

闻言,苏岫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咳了好几声:“然,然后呢?皇上怎么说?”

“皇兄还能说什么,太后主张彻查,他还能说上什么话。”

星鹭皱眉道:“芊葳怎么可能和那个和尚有什么,太后简直就是往她身上泼脏水。”

闻言,苏岫沉默片刻,难为情道:“或许…不是泼脏水呢?”

星鹭一怔:“什么?”

苏岫摇摇头:“罢了罢了,太后定是因为白榆君除了她的左膀右臂,她奈何不得白榆君,才要先拿济泉寺开刀,说到底也算是我连累了芊葳,若不是我到济泉寺找她相救,怕也不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星鹭叹道:“你别这样说,你当时也是没办法,除了济泉寺,还能去哪呢,也不知此时她如何了。”

傍晚时分,宫中侍卫奉命搜查济泉寺,尤其是静渊的住所,只可惜除了些经书和木鱼,没搜到其他东西,更没有任何与男女私情相关的物件。

原是白榆君提前跑过去报了信,静渊才得以将那荷包藏了起来。

可芊葳还是要被带回宫中。

“奉皇上与太后娘娘懿旨,芊葳公主修行期限已到,是时候接公主回去了。”

芊葳跪在佛堂前,和目虔诚道:“我一心向佛,还请你们回了皇上和太后,我不愿回宫。”

不料侍卫们冲上前来,将芊葳架起来,要强行带走。

“这便由不得公主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芊葳双眸微红,怒道:“你们!”

而下一刹,她的怒气被另一个人的声音顷刻间湮灭。

“静姝。”

静渊捻佛珠走来,温声道:“所谓佛法,你已参透大半,为师也再没什么可教你的,这些日子…”

他说到这,忽而顿住了,他本想说服芊葳离开,可说着说着,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与你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不过,还请你都忘了吧,望你回到宫中,万事顺意,得遇良人,一生无忧。”

说完,他不敢再看芊葳泛红的眼眶,只转过身去,面向巍峨的佛像,默默念起佛经,可藏在胸口的荷包却灼得他疼痛难忍,险些落下泪来。

芊葳回宫后便被禁足在原宫里,不许任何人探视,这一关便是大半个月,连苏岫也没能再见上她一面。

元宵节过后,太后又开始主张操办落霏的婚事,婚宴大致定在二月初二前后,落霏自是满心欢喜,虽说她连见都没见过那传说中的岳恒几面,但女儿家总是对未来的夫婿抱有期许,更何况那还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呢。

皇家嫁娶,自是要大操大办,风光无限,皇宫之内锣鼓喧天,皇宫之外烟火齐鸣,从早到晚,喧嚣不宁。

直到婚宴那天,身着凤冠霞帔的落霏才终于又见到了芊葳,她只看了一眼,便惊得险些哭起来,还是教习嬷嬷连忙拦着,说出嫁那日掉眼泪可是不好,她才好不容易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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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花谢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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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芊葳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双眼也没有平日里那般炯炯有神,与新娘子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身边看守的嬷嬷催着离开,就像一个衣着华贵的囚犯,更像一只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雀鸟。

星鹭看着芊葳日渐纤弱的背影,叹道:“这样下去,人早晚会疯。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解了她的禁足呢?”

人都已经从寺里接回来了,还要如何呢,连证物也没有,只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便已是如此了,星鹭都不敢想象若两人真被抓到什么把柄会是怎样的下场。

“与一个和尚相爱,就这般不被世人所容么?”

听到星鹭这样说,寒岁回应道:“和尚还可以还俗,公主也可以下嫁,其实要紧的不是两人的身份,而是两人的关系,师父和徒弟如何能在一起,古往今来都是大逆不道的。”

闻言,苏岫心尖莫名一阵刺痛,她默然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坐在她身边的白榆君低声道:“为今之计,只有让芊葳公主尽早嫁人,谣言也好,事实也罢,便都会不攻自破了。”

苏岫的眼神悠长深邃,摇头轻叹道:“恐怕是很难,且不说还有没有愿意当这个驸马,便是芊葳自己怕是万般不愿,若真逼急了,说不准她能做出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将公主囚禁,并不是个长久之计,无论是太后一党,还是苏岫他们都在等一个变故,看这次的风到底会吹向那边。

而这阵风却来得让所有人意料之外。

三月初三那天,春和景明,济泉寺院里的梅花谢了,四周的桃花正打着骨朵,欲盖弥彰的好看,柳条由黄转绿,欣欣向荣,小和尚扫过院子,却没见到坐在门口的静渊,他觉得奇怪,转到屋里一瞧,吓得直接失了语。

“师…师父!师叔,静渊师叔…”小和尚连滚带爬地跑到佛堂。

他的师父面对满殿佛身念着真经,一听到他冒冒失失的声音,便不耐烦道:“我那怪师弟又如何了,还没起来是吗?他今日是愈发惫懒了,你去把他叫起来,让他像往常那样去门口坐会也好。”

“不是,师父,静渊师叔他…”小和尚咽了下口水,惶恐道:“他圆寂了。”

东风拂过房檐下悬着的护花铃,风吹玉振,从窗外看去,静渊就坐在临窗的塌上,面容清秀,眉似山峦,双眸轻阖,唇角微扬,就似他平时打坐那样,静谧如斯。

他身上没有任何内外伤,便是最好的仵作来验,也没有验出什么,只是舌苔紫暗,像是中毒所致,可看他的表情舒缓,就像花开花落般自然而然地睡在哪里,仿佛什么痛苦都没有。

济泉寺主持怜惜静渊英年早逝,便以得道高僧的仪式将静渊火化,竟得出三枚净白莹润的骨舍利出来。

要知道,上一次出现能炼化出舍利子的高僧已是百年之前的事了,故而坊间人人都传,静渊大师是年纪轻轻悟到了佛法,佛祖便把他接回了西天。

芊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解了禁足,星鹭听闻此事便赶着进了宫,和苏岫一同去看她。

两人推门进去时,看到坐在桌边的人,却险些没认出来。

芊葳眼下乌青极重,头发竟白了大半,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眼眸如今也变得淡漠无神,旁人与她说话要叫好几声,她才会怔愣着应那么一声。

院外的桃花开了满树,撑在框景之中,灼灼其华,芊葳看了许久,才木然地笑了笑:“春天到了。”

苏岫忽而在那一刻意识到,芊葳不是一朵娇气的花,她可以开在寒冷的冬日里,即使没有太多的日光,水源,甚至土壤,也可以照常开放,可如果被困住,只能见那一方天地,失了自由,这花便落了。

即便是昂扬的春日到了,也再无法盛开。

静渊大师的舍利子被存放在紫檀木盒中,每日受香火供奉,却在七日后被人盗走,此后一直下落不明。

次日,芊葳公主纵身跃入泓河,河流湍急,宫里派人乘舟找了一日,却连尸首也没有打捞上来。

宫里刚办过一场喜事,故而葬礼只草草了事,一连半月有余,苏岫成日里到泓河边逛游,也不知她去看什么,倒是看黄了迎春,走绿了柳枝。

一日,苏岫回来便直奔白榆君房里,像是推开自家门一样,径自倒了杯茶水喝过,才开口:“我发现了一件事。”

白榆君似乎也对她这样的行为见怪不怪,坐在案前,笔尖一顿,顺着那话锋问道:“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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